土地,五谷,司社稷——《青鸿山土地庙志》
…
清晨。
第一缕天光大亮,阮玉揉着莫名很是疼痛的胸腹,缓缓坐了起来。
她没睁开眼,很谨慎的先点起香,确认三炷香火正常点燃而又正常熄灭后,才缓缓松了口气。
睁开眼,“嘶……”的吸一口冷气,查看向胸腹处。
随后,她发现目光所及之处,居然有一枚格外显眼的脚印!
仿佛有人在睡梦中,狠狠踹了她一脚……这一脚出力极狠,险些将她的骨骼和脏腑都一起踹散架了,让她疼的一阵猛吸冷气。
她并未感到疑惑,或者说,她不敢产生疑惑的情绪。
强撑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
此刻。
周围景物,已大有变化,与昨夜脏乱差的环境,截然不同。
哪还有什么蛛网、灰尘、又破又旧的烂草房?
所有颓败残破的矮房,全部连在一起,连成一座规模较小的庙宇,砖瓦明新,大门正中匾额上,明晃晃书写着“土地庙”三字。
她所安睡的位置,乃是土地庙一处侧院的走廊上。
四周香火飘飘,人流如织。
一个个衣衫各异的人影,木讷呆滞的、一顿一顿的挪动着脚步,从她身边走过,从她头顶迈过。
或是进到土地庙中,或是离开土地庙。
其中有十之八九的人,都紧闭着眼睛,眼窝干瘪,似被人硬生生的挖去了眼睛,头颅顶端还长着颗偌大的癞子脓包,高高耸起……
很像是颅骨顶端,增生出一颗独角。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形容正常,乃是来土地庙祈福奉香的模样,彼此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不止,有农人,猎户,都是附近的住户。
这些“普通人”,行走于人流中,格外醒目,但偏偏,他们对周围那些模样诡异可怖的行人,全无所觉,没感受半分异常。
阮玉眨眨眼,对这一幕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的捂着剧痛的腹部,扶墙而行,试图在景象大变的土地庙中,寻找到徐寅的身影。
可还没走出几步。
她的脚步忽然一停。
因为她的脚边,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一滩不断流着脓水的血肉,似乎是各种器官拼凑出来的一颗头颅的情状,格外血腥恶心,令人作呕。
她先是愣了一下。
随后“呀!”的大喊一声,吓得直接瘫在地上,浑身颤抖着不敢再看。
但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嗤嗤嗤!
咯吱咯吱。
大量血肉流动的声音,频繁响起。
只见她面前土地庙的墙壁上,大量红中透绿的焦臭血液,混着脓水,从各个地方同时显现出来!
极多人的断臂残肢与脏腑器官,彼此虬结着,黏附在墙上、房梁上、廊檐上、地板上、甚至是穿行在各处的人流身上、脚上、脸上。
将整座土地庙,映衬的宛若陷进一片血肉与脓水的沼泽中。
臭不可言,又恐怖至极。
她吓得瑟瑟发抖,冷汗直流,脸色蜡白,
但还是小心翼翼低声喊着,“小三十三、小三十三……你在哪呀!”
咔嚓!
怒雷嗡鸣。
原本响晴白日的天空,忽地暗沉下来,一阵阵腊月寒风吹入进来,让她的裙摆不受控制的摇晃、猎猎作响。
但她强撑着软绵无力的双腿,强忍着不去看四处的恐怖景象,而是凭着对这座“土地庙”的熟悉,四处寻找着徐寅的身影。
她是在庙外一处空地上,找到徐寅的。
咕噜咕噜。
一颗胀成朱紫色的、浮肿的、被肥肉皱褶所堆积而起的一人高的头颅,就如漏气气球,一点点消退回正常大小。
显露出徐寅那张虽青涩但仪表堂堂的少年面孔来。
周边,几乎成了一片红绿色的血肉海洋。
如流淌之肠、如崩裂之颅、如蠕动之脑的大滩大滩不明液体与血肉,几乎以他为中心,填满了周边百米的每一寸角落。
这场面,就像是淋了酱汁的炸鸡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