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终究还是走了。
身后方丈看着他孤身离去的背影,无言。
“是命么?你果然注定不属于这里……”
元戈离开了从小生活的佛寺,带着仅剩的一个小包袱,前往帝都,大街小巷人人乐道的,确是固国大公主被朝歌帝许给了邻国的太子殿下,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明年七夕之时,邻国太子就会八抬大轿前来娶她。
他忽而想起了与尹卿初相见时,尹卿是来求姻缘的。
原来,是无缘啊。
她早已有了她自己的命定姻缘,而他却对她念念不忘。
他没脸回了昭缘寺,没希望去见大公主。
他失魂落魄的游荡,最后无助的跪在城外破旧荒废的佛像前痛哭。
佛啊,为什么……
风雨交加,不省人事。
……
“我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
“皇子找回来了!”宫里宫外欢喜交加,他在陌生至极的环境醒来,床前密密麻麻的人头一脸殷切的看着他。
“皇儿啊,我的皇儿……”
是命运吗?
他被告知自己是邻国失踪的皇子,现在的太子不过是个顶替的,十七年前的雪夜,皇后不远千里将他送到别国,只为保他平安长大。
“好不容易。”
“万幸之中的万幸啊。”
包袱里,除了一些他自己收拾的衣物,还被人放了几两银子,另外,一枚漂亮的玉佩下压着一封信,拆开来看,是他熟悉的字迹。
“方丈……”
谢谢您。
于是他成了邻国太子。
……
“皇兄!你不能这样!”女子双手被绳子捆住了,坐在床上无力的挣扎,她红着眼,眼泪摇摇欲坠称着那张脸显得楚楚可怜。
朝歌帝坐在不远处的桌前淡定的喝着茶,闻言连头颅都不曾抬起半分,淡淡道:“你是皇室公主,应当知道,儿女情长乃大忌,你自小我便告诉过你,你以后的婚姻,只会为尹氏皇权作嫁衣,你自己忘了罢了。”
尹卿痛诉不满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允我去昭缘寺?!”既然这样,又为什么在亲手给了她希望后,又生生撕裂?
朝歌帝顿了顿。
“这一年你就乖乖呆在公主府等着出嫁吧,那邻国的太子我见过,是个好的,别的不说,一定会对你好,皇兄能为你做的,就只有这些了。”说完,他像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语气突然冷了起来。
“昭缘寺的那个人,你不要再想了,不然,皇兄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他的眼神有些凌厉,就那么望着尹卿,让尹卿不觉生出一股寒意来。
“包括杀人灭口。”
泪水滑落脸颊,尹卿认命般闭上眼别过头不去看他。
“皇兄,放过他,我听你的。”
朝歌帝看着尹卿,沉默了一阵,又飞快离开了,如果尹卿此时睁眼去看他的话,一定会发现,她皇兄的背影,那么狼狈,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
……
皇朝朝歌五年七月七日,固国大公主尹卿出嫁,十里红妆,两国轰动。
“卿卿,你……”朝歌帝向那喜轿伸手,半晌不见动静,他也就收回了手,苦笑。
“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回来,告诉皇兄,皇兄替你出气,好不好?”
他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不知道哄的,到底是谁罢了。
尹卿隔着一层红绸,望着城外昭缘寺的方向,手里死死抓着那串他送给她的佛祖。
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寺庙里的小和尚。
那年姻缘树下,风吹叶落,你亲手接住我的姻缘符,乃我此生命定姻缘,我是不是,应该勇敢一点?
喜轿起,亲人离,此去路漫漫,何日再有相逢时?
唢呐起,红绸飘,少女心难猜,他年天涯莫相言。
……
新婚之夜,她安安静静的坐在床头,男人的脚步声响起,她藏在衣袖里边的一只手抓着布料,红盖头下的红唇抿的紧了又紧,白皙细长的手轻轻掀起她的红盖头来。
尹卿抬头望见他的眉眼,眼泪一瞬间喷涌而出。
“你为什么……”
他是她朝思暮想的人啊。
元戈啊不,应该叫凌戈了。
他单膝跪在尹卿面前,牵住她另一只抓着佛珠的手,他在笑。
“因为,佛说我爱你啊。”
有情人终成眷属。
从未如此庆幸,我之一半,命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