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武安摸了摸莉薇露的头发,随后轻轻将她推开,一边走向桌子一边为狄炘洛解释道:
“我们的确不是亲兄妹,可是由于各种原因,我们无奈只能暂时住在一起,如果没有这层关系的话,会被很多人说闲话的。”
话毕,秦武安拿起托盘里的两个白面包,一个递给了狄炘洛,另一个递给了莉薇露,他自己则是坐到了椅子上,拿起了一个不那么好吃的黑面包。
“先不聊我们吧,倒是你,你是谁,来自哪里?怎么会昏倒在沙滩上呢?是出逃的奴隶吗?”
秦武安一连串的问题让狄炘洛本就不太清醒的大脑更加混乱,只能勉强想到一点说一点:
“我记得我先前是被关在一艘船上,一艘由坎维亚出发的奴隶商船,目的地我不清楚,不过我能感觉到随着船的行进气温变得越来越低,所以应该是在向北航行吧。再后来我听到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就是慌乱的脚步声和求救声,最后我所在的船舱就进水了,我的记忆也就到此为止。”
秦武安听后沉思片刻:“听你的描述你所乘坐的船应该是撞上冰山了,在冬季这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发生了这种事情虽然不幸,但好在你还活着。”
可能是由于黑面包有些难以下咽,秦武安说完这句话就起身去火炉上倒了杯热水。
伴随着一口温水下肚,秦武安舒畅不少,他接着问道:“既然你乘坐的是奴隶商船,那你是奴隶还是水手?又或是奴隶商人?”
秦武安的语气很平和,几乎听不出他的喜怒,这导致狄炘洛没法从对方的问题中判断出对方所乐意听见的答案。
毕竟自己是个落难者,想要让对方帮助自己,首先要让对方觉得你值得帮助。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水手无疑是最佳的答案,如果回答奴隶,那就有被抓去卖掉的风险,而在不知道对方想法的情况下,回答奴隶商人,也有被勒索或者杀死的风险。
毕竟近几十年来,反对奴隶制的声音愈演愈烈,仇视奴隶商人欲杀之后快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水手。”沉吟片刻之后,狄炘洛做出了回答。
秦武安听后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他未作言语,只是默默吃着自己手里的黑面包,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
这时,莉薇露走到了狄炘洛身边,将自己已经喝到一半的牛奶递给了他。
并关切的说道:“喏,大哥哥,我把牛奶分你一半。哥哥总说我在长身体,所以把好吃的有营养的食物都留给我,而我呢,我希望大哥哥你能快点恢复过来,所以把牛奶分你一半。”
看着那一汪清澈的眼眸,狄炘洛无法拒绝,接过了那半杯尚且温热的牛奶,轻声回应道:“谢谢你的关心,我会尽快好起来的。”
正是这一动作,狄炘洛看到了自己伸出去的右手,枯黄干瘪,瘦骨嶙峋,简直如同干尸一样,完全没有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所应有的活力。
注意到这一点的狄炘洛赶忙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来查看,结果还是一样的肤色蜡黄,形如枯槁。
这大大出乎了狄炘洛的预料,他的确曾为奴隶,也的确消瘦弱小,可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双手的模样,虽然满是伤痕和老茧,但不可能是眼前的这副样子。
惊慌中,狄炘洛赶忙检查起身体的其它部位,确认只有手部小臂前的部位出现问题后,他才松了一口气。
思绪渐渐平稳的狄炘洛似是想到了什么,他顺着脖颈边的细绳从衣间拉出了一个水晶形的吊坠。
回想起商船出事的那一晚,他曾双手紧握这个吊坠祈愿自己能够躲过一劫。
看着这个上面刻有自己名字曾救过自己多次的吊坠,狄炘洛再一次尝试回忆这个吊坠的来由。
可不出意料,脑子里没有浮现出任何有关的讯息。
狄炘洛近四年里已经尝试过无数次了,但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根据一位曾是医生的奴隶朋友的说法,他这是一种失忆症,大脑为了逃避曾经所经历过的痛苦回忆而产生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包括那个吊坠,包括前十六间的回忆,应该全都与那个导致失忆的事件有关,所以全都被大脑隐藏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