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月有些担忧她,平日里与她们谈笑开朗的老人家竟也会因为往事而落泪,师父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她心下挂怀,慢慢坐回她对面的椅子上,看着老人调整情绪。
然而诸葛济并没有谈论方才的事,而是就昨晚的事情续了话题,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只是那笑容相当勉强。
“咱们开个药堂医馆吧,别忘了你师父我好歹也是个郎中,届时清月还能旁听积累心得,对你理解有好处。”
药堂?!这点她倒真的是没有想过,“师父这个想法甚好!待今晚哥回来后,便与她说!”语气兴奋上扬。
诸葛济见她少有的稚气和天真洋溢在脸上,一时心中的郁气消散了许多。
“说什么,我在外面便听见清月说话了。”这时,金淑芬端着两碗面进来,放在书案上。
周清月明眸看向金淑芬,“金姨,方才师父说,咱们可以开医馆,我觉得咱们可以一试!”
金淑芬闻言,端着面到诸葛济面前,问了一句,“阿济姐姐不是说笑?”
诸葛济看着她那有些难以置信的表情,无奈笑道,“自然不是了,过段时间我们在府城查看一番,然后选个好一点铺位,我做了多年郎中,这点经验还是有的。”
话落,她忽然有些隐忧,“只是女子行医比于男子,总是不容易的,淑芬和星乔清月做好考量,若经营不下而亏了钱,这便违背我们做营生开铺子的初衷。”
大齐立国两百余年,虽然推崇良医,但行医之人却几乎是男人,鲜少女子郎中。因为涉及传承、礼法等问题,女儿身几乎成了女子们学习岐黄之术的阻碍。
即使有机会习得医术,并且到了拿了医师证的程度,甚至兴冲冲去开药铺,也会被同行排挤,还有各种谣言和坏话而经营不下去。
而她诸葛济也只因为是家中唯一的孩子,父亲不忍家传医术断绝,故而摒除陈规亲身教授,为她择了学徒入赘,谁曾想,那人竟如此狼心狗肺……
听罢,金淑芬沉吟半晌,“此事今晚与星乔商量一番再决定吧,但阿济姐姐愿意帮忙,我们已然感激不尽。”
诸葛济却摆摆手道,“淑芬此言差矣,你收留我这个老婆子却不取我毫厘,我更是感激,这些都是小事罢了。”
两人客套几番,金淑芬便准备离开,“面要凉了,快吃!”话罢端着托盘出了书房。
心事得以解决,周清月嘴角不由地轻挑起来,招呼着诸葛济用早饭。
但诸葛济却被往事烦扰,囫囵将一碗面吃下,继续提笔默写医书静心。
十月中旬,北境的天愈发的冷起来,夜同样来得更早了。
不过酉时,太阳便西沉,窗户透进来的亮光已然昏暗,诸葛济燃起了灯烛,然后继续为周清月讲解,少女十分认真地执笔记下笔记。
她的身影落在窗户纸上,随着火光飘忽不定,沈星乔从外面进来时便看见这样一副场景,柔和、安静。
瞬时,身上的疲乏似乎减轻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