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说起这些话。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恶人终于伏法，州府老爷给的奖励比县老爷给的更多，也更诱人。

大侠婉拒的也更厉害。

“善恶分明，以德服人，真乃大侠也！”

口头嘉奖也算弥补了大侠空洞的心，只是身无分文，风餐露宿的日子也不好过。

“做大侠真苦，什么都不能做。”

大侠知道没人会回应他的话，独自发着牢骚。

州府明显比县城更繁华，人也更多。

更为重要的是，大侠的名声也更响了。在口口相传中，大侠昂首阔步的走在州府最繁华的大街上。他觉得自己就是这条街最亮的大侠。

每一个人都投来崇拜的目光，哪怕是一个背影，大侠能能看出他们敬佩自己而弯着腰。

就比如大侠前面走着的这位老汉。佝偻着背，背着一大筐新鲜的蔬菜。

“太辛苦了，我是大侠，我得帮他。”

刚伸出手，大侠就看到，那老汉一个酿跄，脚下一滑，摔倒了。

“老人家没事吧，我是大侠，我来扶你。”

大侠想要搀扶老汉，却感受到老汉强有力的臂膀死死的抱住自己的大腿。

“人出名了，想要抱大腿的人真多。”

大侠淡然一笑，没等下一刻的动作。老汉就叫喊起来：“来人呐，抓坏人。”

一瞬间，大侠懵了。

“这……不对劲。”

另一瞬间，老汉的眼泪已经流出来了。也不知是摔的太疼，还是自知理亏。总之，热闹的大街已经被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人群围成了一个圈。

这个圈很圆，围的结结实实。里外五层，飞鸟不进。

“太不像话了，竟然这样对一个老人家。”

“真没见过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连一个老汉都不放过。”

“喂，够了。”

大侠越听越不对劲，反抗道：“刚才说最后一句话的，你得负责人。你这话不适合用在这个场合。”

大侠没有找到说最后一句话的人，因为一抬头，全都是说三道四的闲人。

这样嘈杂的声音混成了绝不美妙的乐曲。歌唱的人气愤，倾听的人难受。

“我说我冤枉，他们会信吗？”

低声的言语，没有人听的到。大侠只从老汉无辜中带着愤恨的眼神里感受到：“没人会信的，我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我一把年纪还要卖菜养家，我瘦弱无助，我白发苍苍，我……”

“够了……”

大侠挣脱开被老汉束缚的双手，站起身，做了人生中第一次最艰难的决定。

“报官吧！”

……

州府大堂。

半个时辰陈述之后，大侠已经欲哭无泪。

没有人证和物证，也不能很好的自证清白，这瓷大侠逃不了干洗。

好在大侠帮助自己洗脱了尾随懒汉，蓄意不轨的罪名。

大侠看到大堂外人群涌动，欢声鼓舞。内心只能愤怒自言：“我辈善良，日月可鉴。”

功过不能相抵。其他地方是不是不知道，在州府老爷这是万万不行的。

但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更难断律例之外的事。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州府下了罪诏文书。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州府大街，众目睽睽。

欺辱弱老，罪恶滔天。

人证数百，此案了结。

念其初犯，态度诚恳。

死罪可免，重罪可减。

州府城外，苦力抵罪。

望其悔改，重新做人。”

……

“我不服，我是大侠，我冤枉。”

大侠心里难受、憋屈，嘶喊着。

然而，并没有用。

签字、画押、盖印、押送，一气呵成。

大侠走了，离开了让他成名的州府，去往周边的采石场贡献自己的力量。

……

采石场。

“我是冤枉的。”

大侠抱怨着。

身旁的瘦弱苦力，凑到身前，低声道：“我也是冤枉的。”

说着，又指向不远处一群苦力人，继续说道：“他们也都是冤枉的，这里每一个人都是冤枉的。”

大侠目光坚毅，望向天空。

“这个狗官，欺压百姓，目无法纪，我必将他除之。”

“啪。”

一个皮鞭抽打在大侠的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喊什么呢，真当自己是大侠了。还敢偷懒，饿你三天，看你还有没有力气喊了。”

“哎……”

大侠失策了，也是出于自己直爽的性格，吃了大亏。

三天后。

大侠关了三天没有吃喝的紧闭之后，依然在烈日下辛苦的忙碌。

“都是不怕太阳吸血的鬼。”

大侠很气愤，想要睁开枷锁，振臂高呼。号召一干人等，反抗压迫，抗争到底。

然而，这些只是臆想。大侠冲动的劲被四个瘦弱的年轻人死死按住手脚。

“大侠不要冲动，来日方长啊。”

这话提醒的对，在看到巡察官拿着皮鞭过来的时候，大侠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奋力的抱起一块大石头，卖力的干活。

“没有人能在采石场嚣张。”

巡察官的话让大侠火爆的脾气没有收住，只用了一成的武功，就将采石场方圆五里之内炸的粉碎。只是并没有伤人，还不是因为不想再被关禁闭，饿几天。

巡察官愣住，才明白来了位高手。

“你给我等着……”

午饭时。

大侠身旁围了很多人，大家的意思都很统一。感谢大侠帮助开山，之前那一次小小内功，就完成了五十多人半个月的工作量。

眼下，这个月的开采石料的工作已经完成，头头还没有缓过神，下达新的工作任务。难得的休息，莫名其妙的来了。

晚饭时。

大侠毫不客气的吃了那四人的饭菜。刚吃一口，就被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