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7章(1 / 2)养鬼有风险首页

传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巨狼带着一群狼来到这里,他们成群结队,凶残冷酷,他们夜夜对月长嚎,占山为王。狼王吸收了月之精华,成精化人,每天晚上都会潜进村子,叩开一姑娘的房门,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才离去。久而久之,人们称这里为野狼窝。

在长途汽车上,何文斌向邢战他们讲述了家乡的故事。

邢战听了后哈哈大笑“你确定不是因为你们那里狼多,所以才叫野狼窝的”

何文斌憨厚地笑“我也是听村里的一个老头的,我妈其实就是因为山里狼多,所以才叫野狼窝的,时候她还总吓唬我不睡觉就会被狼叼走。”

邢战又回味了一遍“啧啧,看来这狼妖的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

宫牧的眼睛斜了过来。

邢战立刻改口“封建迷信要不得你们村一共才多少人,一共才多少女的,那狼妖夜夜做新郎可能吗”

“邢大哥得对。”何文斌道,“不过你们还真别,就那个跟我故事的老头,人家都他三百多岁了,就是狼妖跟人生出来的。”

“是不是他每个月圆之夜还会变成狼人”

“这我就不知道了。”

何文斌完全没有领悟到邢战的幽默感,邢战很失望。

“你们那里真有很多狼吗”邢战问。

“我也不知道,大家都这么。”

“那有人山上被袭击过吗或者家里的家禽牲畜被咬死过吗或者农田被破坏过吗”

何文斌仔细回忆“好像都没有吧,不过我们那里没人进深山的。”

“为什么”

“因为山上有狼啊。”

邢战无语,因果关系绕了一圈又绕了回来,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问题,邢战不想再跟他讨论,但总觉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下了长途车,在何文斌的带领下他们往山里进发。

此时此刻邢战真切感受到做人真是辛苦,另外两个只要飘就行了,自己还得辛辛苦苦一步一步走。幸亏邢战当兵时的底子还在,这些年也没少锻炼,虽然嘴上一直在抱怨,其实健步如飞。

进了山,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致呈现在眼前,茂密的丛林像绿色的丝绸将群山覆盖,潺潺的溪水是缠绕其上的白练,薄云漂浮在山头,阳光像剪碎的金子从枝桠的缝隙里里洒落。如斯美景,令人心旷神怡,非复人间。

也许是因为人烟稀少的缘故,这里的森林山脉基保持着原始风貌,极少有人工开采的痕迹。听何文斌这里是有不少产物的,只可惜不通公路运不出去,于是山是好山,水是好水,但人窝在里面,过得艰难。

起初还有人踩出来的大路,翻过一座山,路渐渐地变得难走,有些地方连像样的山路都没有,一侧是悬崖,另一侧就是深谷,很是险峻。

眼看日薄西山,夕阳迎面照来,邢战停下脚步遥望前方。

“就快到了。”何文斌道,“天黑前一定能到,你可以住我家,就跟我妈是城里来的朋友。”

远行的游子带着归家的喜悦,何文斌眼睛亮晶晶的,连话都比平时多,行走时一根树枝挡住了他的去路,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拨,手却从树枝上直接穿过。

刹那间,笑容凝固在他脸上,他这才意识到他已经死了。

没有人能看见他,没有人能听见他,现在的他不过是游荡在天地间的野鬼。

眼中的神采消失了,他低着头,沉默地带路。

邢战看在眼里,似随意般开口“何有女朋友吗”

何文斌苦笑“当然没有,我又穷又没事,谁愿意跟我啊。”

“这么巧啊,我也没有不过你放心,等你下去了,我给你烧十七八个女朋友,你喜欢漂亮的还是胸大的”

宫牧幽幽地插嘴“你是不是也很期待有人给你烧十七八个女朋友”

邢战斜睨一眼“有你什么事啊再了,我怎么可能到死都还没有女朋友呢”

“世事难料啊”

“你什么意思啊你咒我死是吧”邢战忽然又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天哪,不会我以后讨了老婆你还跟着我吧然后我跟老婆那什么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

宫牧恶声恶气道“你想太多了”

“想太多什么是你不会偷看还是认为我讨不到老婆”

两人互相贬损,一旁的何文斌脸上又有了淡淡的笑意。

邢战扯回正题“我们正事我跟你妈是你朋友,你妈能相信我吗”

“她会信的,我妈她很善良,肯定会很欢迎你的。她应该”何文斌顿了顿道,“很想听到我的消息。邢大哥就是我老板好了,她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那不不行。”邢战想到王春旭就恶心,“我就是你工友吧。”

“不太好吧。”对何文斌来,邢战是他的恩人,而且好歹也是个老板,怎好把他拉低到自己的档次。

“无所谓,我又不是没干过类似的活,想当初我还帮人贴过瓷砖,我贴的瓷砖可整齐了,绝对不浪费”邢战从不以自己卖过苦力为耻,对他来都是人生的经历。

宫牧又鄙视他道“得好像你什么都干过一样。”

“没错,好像除了卖淫,三百六十行我都干过。”

“你这遗憾的口吻是怎么回事”

金乌西坠,天边只剩最后一抹余晖,邢战他们终于到了何文斌的家。顺着何文斌手指的方向,邢战看见了一幢自行搭建的砖瓦结构屋,一大一两间合在一起,墙面水泥大片大片剥落,露出灰红色的砖头,木质的窗户有点歪斜,以至于无法完全合拢。屋前插了几片篱笆,算是围成了一个院子,院里一只母鸡领着几只鸡在散步,还有一片菜园,绿油油的白菜栽得整整齐齐。

何文斌不好意思道“家里破了点,不能跟城里比,邢大哥你不要介意。前几年我回家的时候已经修过一次了,以前更加破,下雨天还会漏水呢。”

“没事的。”邢战无所谓,上前敲了敲半掩的房门,“何大妈在吗”

屋里一阵响动,走出来一个矮的老太太。

何母还不到五十岁,但看上去老得像七十多岁,皮肤又皱又黑,背还有点驼,在艰苦生活的重压下,她已过早得衰老,只有一双眼睛还算清明。

“我就是,你找谁”何母问。

邢战先把买的礼物塞进门“我找您的,我是何文斌的工友,他托我来看看你。”

何母一听见何文斌的名字,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还是有点不敢相信“是我们家何文斌叫你来的”

“对啊,他特意您买了您喜欢吃的豆干叫我带来,还有些糖果零食,他还了叫您少点糖果,对牙齿不好。何大妈,让我先进屋再跟您慢慢好吗”

何母早就笑得合不拢嘴了,连忙打开房门,把邢战拉进屋“快进来,是我糊涂了。”

邢战把手里的东西搁在桌上,又从背包里拿出一样样东西,吃的用的什么都有“这些啊都是何文斌给您买的,他您平时不舍得花钱,所以一定要买好给您带来。”

“这么多东西西啊,真是的。”何母容光焕发,又是开心又是抱怨花太多钱。

何文斌在一旁看着母亲,脸上也是挂着笑容,几次想要帮忙,才意识到自己根插不了手。

“谢谢你啊谢谢”何母连声道谢,可在看过这么多礼物之后,还是紧拉着邢战不放,“那我家何他自己怎么不回来啊”

一句话让邢战脸上的表情差点挂不住,何文斌更是直接耷拉下脸,嘴角抽搐了几下。

何母的眼神诉着期盼,对她来再多的东西都及不上见儿子一面。

“他啊,忙着呢”邢战到底是邢战,很快收拾好情绪,“我们老板很看重他的,根就离不开他”

“真的吗”何母惊喜道。

“当然是真的老板给他发了很多钱,我们大家都羡慕呢他要赚钱,赚很多钱,赚了钱才能伺候您”

“谁要他伺候呢”何母嗔道,欢喜了一会又忧伤道,“哎,也是啊,肯定他赚钱重要,来来去去的费时间,我不能害了他。不回来好不回来好”

何母自言自语,神情恍惚,连碰翻了椅子都没意识到。

何文斌跪倒在何母脚下,向她伸出手,但何母没有任何知觉,摇摇晃晃地穿过他的身体。

“你吃饭了吗我正好在吃饭,没吃的话一起吃点。”何母强颜欢笑。

邢战瞄了眼饭桌,只有一碗饭和简单的一道菜“我路上吃过了,您吃吧。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见何母拿着筷子发愣,何文斌还跪在何母面前仰望着她,看似是一副舐犊情深的画面,实则是一人一鬼。

邢战有些受不住,加快脚步走出屋。

屋外天已暗,西面唯有淡淡的天光,月亮已从东边升起。

邢战在院子里,深吸了一口气,宫牧感觉到他不好受,沉默地陪在他身边。

按邢战来的意思是要告诉何母儿子没了,这事情没法一直瞒下去,对活人也是一种永无止境的折磨,可何文斌执意不肯,也只能尊重他的想法。如今真的面对思念儿子的母亲,邢战也实在是开不了这个口。

“所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邢战叹道。

宫牧淡淡道“阎王手里有账,生死簿上定生死。”

邢战苦笑了几声“你究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苦,还是子欲养而亲不在苦”

宫牧凝视邢战,黑眸中有丝讶异。

邢战痛苦地回忆“我爸死得早,我也是我妈一个人带大的。我记得特别清楚,还是我当兵那会,那天早晨出操,我刚刚下楼就被指导员叫去。他让我稳住情绪,然后告诉我我妈病倒了。我当时就有点懵,指导员已经帮我订好了火车票,叫我收拾一下路上必须的东西马上回家。那个时候我连我究竟是怎么上火车的都不知道,下了车后直接往医院赶。”

宫牧忽然觉得气息阻滞,好像有什么东西郁结在了心口,又酸又痛“那你赶上了吗”

“赶上了。”邢战笑了一下,但转瞬即逝,“不过也没什么用,三天后她就走了。后来我才知道我妈她病好几年了,一直没告诉我,怕我分心。我那会也就是个愣头青,什么都不懂,总想着从部队回来后,可以有一份安安稳稳的工作,然后养着我妈,让她过舒心日子,但没想到,人就这么没了。”

“后来呢”

邢战叹了口气“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邢战一人在外打拼也算是有所成,看上去没什么心事整天笑眯眯的还总爱嘴贱以欺负苍泊这种人为乐,他从来不提家事,也极少提刚入社会时有多辛苦,以至于无人知晓他的过去。只有偶尔他吹嘘自己干过多少行当时,才会对他有些微了解,但更多的时候,也不知道他的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