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介突然忙碌了起来,院子里来往的多了一些不认识的人。
来来往往的,每个人看到她都会不约而同露出一些复杂的神色。
无忧隐约有种感觉,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离她而去的惶恐感。
特别是在沈时介偶尔落在她身上意味不明的视线,这种感觉越发明显。
她有些无措,虽跟沈时介相处多年,却依旧只有十一岁的孩子,还学不会他的喜行不露于色。
她其实一直知道的,沈时介不是一般人。
七岁前的记忆她不记得了,却记得那个雪夜。
她高烧着蜷缩在破庙的角落,矜贵的少年携着风雪而来,立于破庙之间,将她纳于大麾之下。
他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却能一路扶持走到现在。
有些默契一个眼神就能明白。
她并不知道当年的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宁愿舍弃了那一身荣华,与她一起流浪。
也不知晓,他又是何时与以前有了联系。
明明那年,他们走投无路,一起与野狗争食,也不见他动摇。
一种莫大的惶恐笼罩在她身上。
他高贵如神衹,而她卑贱却如地上的泥土。
只待他回归荣华之时,便是他们分别之日。
无忧想了很多,夜晚反反复复都做着一个梦。
再无睡意,她抱着被子睁眼到了天明。
被抓时她都没有害怕,只有见到沈时介时,委屈的情绪被放大到了最大。
她对沈时介的过分依赖,已是她目前面对的最大问题。
但,无论沈时介有什么决定,她都不会强求。
人生有他陪自己走过这一程,她已觉得知足了。
她在等,等他亲自跟她说。
除了不能回小院,沈时介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无忧来他的书房找他的时候,他还在会客。
她便站在廊下等着。
院子里有一颗很大的海棠树,此时正是花期,微风一起,粉色的花瓣漫天飞舞,如同仙女降临,她俏皮地编制出一条条粉色的丝线在这一方天地肆意地追逐……追赶……
“无忧。”处理好事情的沈时介,将客人送出去,回头看到无忧对着海棠树出神,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喜欢?”
“嗯。”
“那我们回头把院子里都种上。”
无忧点头,不甚在意,心里却清楚,他们怕是再也回不到之前那般。
不想让沈时介发现,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
“事情都解决了吗?”无忧问。
“差不多了。”沈时介神色平淡,依旧看不出喜怒的脸上对着她依旧是那么温柔。
“别急,我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回去哪里?
回小院吗?但他们真的能回去吗?无忧想问,沈时介却不再言语。
没多久,黑岩镇变天了。
以白家主为主的一应世家被爆隐瞒开采黑岩镇铁矿的事情,同时还爆出了多起手下强占农田,强抢民女等一系列的事。
变故只在一瞬间,上一秒大家还在一起吃喝玩笑,下一秒郡守的守备军就出现在城里,将名单上的的人统统押到刑场,郡守细数其生平和罪状,当场宣判,严重的连同其家眷就地格杀,稍轻的则刺字发卖流放。
那日,刑场的血流了一地,浓重的血腥气久久冲刷不散。
一时间,人人自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