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需追溯至久远之时,九州大陆之上,凡人笃信神灵。每逢天灾人祸,必焚香祭天,祈求上苍庇佑。凡人对那些高踞云端的神灵所知甚少,仅坚信虔诚供奉,必有回应。天神之传说,遍传九州,版本繁多。然他们所膜拜的天神,实则乃一群寻仙问道之人,与真正的天神相去甚远,仅在天灾人祸降临时,方显现人前,施以援手。殊不知,彼等亦为凡人。正如先贤所言:“吾等皆如蝼蚁,信奉天命,大道未显时,天亦不视,与蝼蚁无异。故潜心修道,以求长生,与天齐平。”
修道界向来流传着仙界之传说,据传,唯有自身实力惊天动地者,上界方会降下天劫。唯有扛过天劫之强者,方能飞升到传说中的仙界,与天同寿,翻云覆雨,具移山填海之能。失败者,则灰飞烟灭,永不得超生。然此乃无数岁月之前之事,当今修道界,未再出现过飞升之强者,哪怕是天劫之象亦未曾有过。故飞升仙界之事,已成传说,甚至无人知晓如何渡劫飞升。
九州中原,地阜物华,人杰地灵,此乃正道门派之根基所在。中原腹地,大江名川纵横,滋养万物,赐予众生优渥之生存环境。且中原不单河流众多,山脉亦不胜枚举,其中著名的巨型山脉便有四五条之多,占据中原地区半壁江山。
中原大地,富饶广袤,双宗两门堪称势力最强之代表。其分别为:朝天宗、断水宗、披霞门、嗜血门。除嗜血门与隐世之披霞门外,双宗皆为正道之楷模,而朝天宗更是正道之领袖,为众修真者所向往。嗜血门乃邪派,据传为魔教分支,系当年魔教鼎盛时,十二长老中排行第四的嗜血长老所创门派,亦是魔教唯一于中原建立之教派。魔教历史悠久,超越其余三宗。然时过境迁,今非昔比,魔教总部已为正道摧毁,余者不过是苟延残喘之徒。嗜血门尚能勉强跻身于此,实乃不易,所幸其如今颇为收敛,否则宗门恐早已覆灭。
双宗二门之外,尚有诸多小派散修,皆以双宗马首是瞻,双宗一号召,便会群集而聚。正道之首朝天宗,筑于顶天山脉之中,掌门所居之处乃顶天山脉主峰,即朝天峰。掌门之下设有九大峰主,其道场皆建于顶天山脉主要山峰及要冲之地,分别为鼎天峰、摩天峰、仰天峰、破天峰、苍天峰、四灵峰、挨天峰、望月崖、谷中天。
其中鼎天峰是仅次于掌门所在的朝天峰,是所有峰主中最有势力的,隐隐有压过主峰的势头,弟子有近万余人。
望月崖之主峰主,历来皆为女性,其门下弟子,亦皆为女子。朝天宗向有规矩,他峰男弟子若欲入望月崖,须请示门主,经门主与望月崖崖主商议,双方意见一致,方可入内,且时间不得超过一日。当然,若不请示门主,亦可,但须得望月崖崖主同意,方可进入,违者格杀勿论,纵是各峰主之子,亦不能违此禁令,否则后果自负。此禁令实乃保护望月崖女弟子,免为有心之人所欺、所凌。
实力最为羸弱之人,当属谷中天。其道场位于低洼山谷,四周高山耸立,其后山谷众多,不下百余,由栈道相连。谷中天实力之弱,何以见得?其弟子不过十人,且资质极差。每届外界选新,各大主峰优先选拔天赋卓越者,方轮到谷中天选人。此非主峰欺凌,实因选新之地在朝天峰,而谷中天离之最远,每次掌门至此,皆会迟到,故而致此。
每座峰的下任峰主,多为各大峰主之后,偶有天赋异禀的弟子继任。然寿终之时,位必传于前峰主之后人,天赋出众者掌全权之事。即,祖辈逝,欲传位于子,若子天资不足,只得由外人担当。外人居峰主之位,至将逝之际,须传位予祖辈之孙,不论孙之天赋优劣,皆须传之。若有不遵此令者,以叛宗论处,严惩不贷。
朝天宗雄踞东方,断水宗、披霞门分处西南、东南,嗜血门则位于极西。其余地域,或为小门小派所踞,或为荒芜之地。朝天宗领地呈线状,自宗门至嗜血门,沿途土地皆归其所有。其领地广袤,界标明晰,无人敢越雷池。朝天宗如此布局,主要为了嗜血门。嗜血门虽实力最弱,然其恶行累累,人神共愤,为三宗共讨之对象,尤以朝天宗为甚。
(其余两宗与嗜血门暂且不表,我们的故事要从朝天宗所辖区域说起。)
朝天宗所在的顶天山脉下,隐匿着一座小村庄,村内百十来口人。村庄虽小,人心却齐,村民皆为良善之辈。此村落并无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仅与朝天宗相邻。村民们深知山上有神仙,每隔一段时间,便可见神仙驾驭神物翱翔于天际。遇难题时,村民便会遣人上山求助。
朝天宗对村民热情相助,有难必应,从不推诿搪塞。
朝天宗乃诸宗门中最为隐秘之教派,其弟子每年甚少外出。唯接宗主号令或峰主之任务,方下山行事。身为第一正道大派,朝天宗于外界常笼罩神秘面纱,其所辖区域鲜少有门人掌治,多委诸凡人,遇重大事方禀报朝天宗。
言及村落,名曰谷窑寨。
清晨柔和的阳光穿过层层如棉的白云,透过环绕大山与村落的弥漫雾汽,照耀到湿润的土地上。村里的小路青岩在阳光的照射下经过石面轻的水渍反射出多彩的微光,给这些交错村间的小路增添了一丝怡人的光晕。花草木受到阳光的滋润苏醒,慵懒地伸展出婀娜的身姿,细小的露珠缓缓蠕动在它们青色的身姿上,偶尔有些顽皮的露珠滑落在地面回归自然的怀抱。这个清净和安详的小村庄即将苏醒,迎接新一天的忙碌和欢愉。
“汪、汪、汪......”
不知道是谁家的狗儿如此不失趣的在这安静的清晨狂吠,惊醒了那些在前一天辛苦耕种劳作,在甜美酣睡的村民。
过了一会儿,各家各户的房间内响起穿衣、呼叫的声音。男人要去田地里面忙活,女人要起床做饭,当太阳完全从天边升起的时候,下地务农的男人要回家吃早餐。
每间茅草屋的房门相继打开,务农的男人扛着锄头之类的工具前往不远处的山间田地干活,这是他们每天都要做的事情。由于村落离人口较为密集的集镇太远,出门打工不容易,耕地就成为每个家庭的主要生活来源。当然,也有一些猎户要上山打猎,他们会把打回来的猎物剥皮晾晒,把肉分给每家每户,而得到这些肉类的村民会自觉的拿出粮食交予猎户,也算是同等共换吧。
“娘,我出去放羊了,晚上我准时回来。”
在村子最靠近西边的地方有一个破旧的茅草屋,附近只有一户人家,下一户要在百丈之外。
此时一个小男孩推门而出,他上身穿着一件破旧的粗布麻衣,麻衣之上布满十几个补丁所带的各类色彩的布块。下身是一条破旧的裤子,上面也是补丁一大堆,让这个小男孩看上去像被花朵缠绕一般。裤子的尺寸明显太小,裤脚都盖不到小男孩的脚踝,脚下的布鞋也是破烂不堪,两只脚的大脚趾头都露了出来。皮肤说不上白净,上面有很多污垢,看上去脏兮兮的。
小男孩右手拿着一根赶羊的捎杆,他走出家门后转身把门给关好,然后一跳一跳的走向距离茅屋不远处的羊圈,里面有大大小小十多只羊,这是积攒许久的家庭财富。
小男孩蓬头垢面,头发很长,额前垂下的刘海挡住了他的面庞,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当小男孩把羊从羊圈中赶出来的时候,茅屋中传来中气不足的虚弱女声:“把羊看好,别走丢了,晚上早点回来。”
话语中充满关切,这应该是小男孩的母亲。
“知道了娘,我走了,你和妹妹再睡一会,我看看今天能不能再打到一只野鸡,让你们多吃些肉。”
小男孩没有回头,赶着羊往山坡上走,话语从他嘴中传向身后不远处的茅屋。
“昨天运气太好了,今天希望还能打到一只野鸡,让娘亲多补补身体。爹爹也不知去哪了,很久没有见他回家。”
小男孩自顾自的想着,手中频繁舞动捎杆,驱赶着羊群走向山坡,寻找肥美的草地。
小男孩的母亲在数个月之前产下一位女婴,也就是他的妹妹。而他的父亲已经去世半年,听说是放羊的时候不幸跌落悬崖而亡,他的母亲一直瞒着这件事情,村民们也没有告诉他,所有人的口吻都是一致的:你父亲外出务工,要过很久才回来。
小男孩不懂这些,因为他还小,今年才五岁,他天真的以为父亲真的出门打工了。现在母亲刚生下妹妹没多久,放羊的任务必须由他一人独自完成,好在之前经常随他的父亲放羊,对这些也是轻车熟路,几次就全部掌握。
另一户人家中,床上盘膝而坐着一位中年男子。他每天也不耕种,家里只有他一人,没有妻子儿女,他是十几年前搬到这里的,人缘还不错,会的东西很多,只要别人家有个难以解决的事情他都会出手帮忙。从修补房屋、收农作物等,到看病就医样样精通,因此也就成为村民中最德高望重之辈。
“就是今天,老子等这一天很久了,只要得到那件宝物,我就能在三十年内飞升。哈哈哈...等的我好苦啊,今日谁要是敢坏我好事,我灭他满门。”
他坐在炕边,低着头自言自语,眼中露出炽热的疯狂,看来他是一位隐世的修道者。不知道他所说的宝物是何种东西,居然能帮助他飞升,这可够真是惊世骇俗的。
“哼哼...任谁都不会知道,这个茅屋的下面有一件隐藏万年的神物,今天未时将会破印而出,等了这么多年,决不能有失。”
中年男子沉默片刻后,遽然起身,开始在房间四处踱步。他双手不断结印,一道道青光灵符自其指尖凭空涌现,化身为一道道迅疾的流光,消失于房屋四周。他每迈出一步,便要结出一次繁复的手印,其脚下所踏方位亦是虚妄难测,令人目不暇接,心生慌乱。观其步法,应是一种高超身法,与他所结法印相辅相成。
时间缓缓流逝,三个时辰过后,男子方完成所有法印。此时,他拖着虚弱的身躯走到炕边坐下,面色苍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似瀑布般不断滴落地面。
“呼、呼、呼......终于结束了,希望我布的玄天梵耀阵能困住这个神物,让外界无法听到这里的动静。当下还需抓紧时间打坐调息,把真气调整到最佳状态,以免耽误大事。”
说罢,他从身旁的布袋中掏出一粒黑色的丹药,直接吞入腹中,旋即上床盘膝入定。
山坡上,放羊的小男孩正趴在草地上,他的身旁有很多树枝与枯草,这是他故意弄得遮挡物,将自己完美的隐匿其中,右手抓着绳子的一端,另一头在几丈开外。那里放着一些杂粮,原本是他今日的干粮,不过为了抓捕野鸡,他将粮食捏碎放在自己布置的简易陷阱中,绳子的一头打了一个活扣,把杂粮圈在其中。
“快点上钩吧,嘿嘿。”
小男孩一动不动的趴在简易的掩体中,眼睛死死的盯着不远处的陷阱。
“咕、咕、咕.....”
就在小男孩等的有些着急时,野鸡的叫声从不远处的杂草中传出,不一会儿就“扑腾腾”的飞了出来,目标直指陷阱中的杂粮。它应该已经隐藏多时,在确保周围没有异样时才直扑那些对它来说美味的食物。
“嘿、嘿、嘿......”
小男孩在掩体中一阵暗笑,他有十足的把握将这只野鸡抓到。
这野鸡还是很聪明的,它谨慎的落在绳套的外面,低下头用喙啄了一下躺在地上的绳套。当发现绳套没有反应之后,再三确认对方没有危险后,方才走入绳套内,低下头小心的啄食地上的杂粮。虽然它正在大快朵颐地吃着杂粮,但眼神却始终四处游离,仿佛在搜寻着什么。偶尔,它的目光会如同闪电般扫过地上的绳套,稍作停留后,便迅速将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从它的表现可以看出,它的警惕性宛如铜墙铁壁一般,坚不可摧。
“再等等,这杂毛现在还没有放松警惕,不能贸然行动,不然一切就泡汤了。”
小男孩趴在地上自言自语,发音非常轻,只有他自己能听到。这小家伙看来也很聪明,知道时机未成熟,继续趴在地上忍耐。
不远处在绳套内开心啄食的野鸡在机警许久后,渐渐放松了警惕,在确认周遭没有任何危险后,开始贪婪啄食地上的杂粮,吃的那叫一个欢心。很快,杂粮就所剩无几,随之它的警惕性也降到最低,离付出惨痛的代价亦不远矣。
“嘿嘿.....就是现在!”
小男孩双手猛然拽动手中的绳子,陷阱处传来野鸡慌乱的响动。
“咕、咕、咕!!!咕!咕!咕.....咕!!!!”
当野鸡察觉危险降临,一切都已太迟,右脚被绳索紧紧套住。它惊惶失措,在地上疯狂乱跳,翅膀胡乱拍打,妄图逃离。
“想跑?门都没有!”小男孩一声大吼,从掩体中冲出,双手迅速收拢绳索,紧紧缠在右小臂上。他脚步如疾风,三步并作两步,瞬间冲到野鸡面前。在野鸡即将再次飞起的瞬间,一个飞扑,将其死死压在身下,手脚并用,将野鸡紧紧搂在怀中,不给它丝毫挣脱的机会。
“吃了俺的东西还想跑?今天你就乖乖跟俺回家吧,哈哈哈……”小男孩开心地大笑。在野鸡疯狂的反扑啄咬下,他手忙脚乱地把手臂上的绳子往野鸡身上缠去。“哎哟哟……好疼啊,你这狡猾的家伙,哎哟哟,疼死俺了……”在疼痛中,他将野鸡捆得结结实实,如粽子一般,任凭它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
“流血了,哇、哇、哇……”看着手上被啄咬和抓开流血的伤口,小男孩疼得直掉眼泪,小心翼翼地用舌头舔舐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每一下舔舐都让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一下,但他坚强地忍受着伤口带来的疼痛。“嘶……今天娘又有肉吃了,先把这家伙捆在腰上,赶紧去找羊!”小男孩倒吸着冷气,心里还惦记着在家照顾妹妹的母亲。他迅速把惊恐万分的野鸡捆绑在腰上后,开始寻找自己的羊群。他不知道羊群跑到了哪里,为了抓野鸡,他连羊都顾不上了。现在,他只能边喊边找,希望羊群不会跑太远。毕竟,四周的青草肥美多汁,羊群应该不会走远。
时间如蜗牛般缓慢爬行,终于来到了未时,这也是神物即将问世的时刻......
“终于到时候了!”中年男子凝视着脚下不停颤动的地面,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双手在背后紧紧握在一起,他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体内真气如汹涌的波涛般外放,不停地在身体四周流转,那淡青色的神光如璀璨星辰般耀眼夺目。“老伙计,出来吧,现在道爷需要你的帮助。凌天剑,出来!”男子口中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响,头顶一道神光闪现,下一刻便如流星般停悬在他面前。此物被天蓝色霞光环绕,虽看不清其真实面貌,但从外形上能看出是一把将近四尺长的神剑。
此时地面的震动骤然加剧,如地龙翻身般从茅屋开始向四周扩散。震幅如海浪般逐次增强,最后宛如天崩地裂一般,地面被硬生生撕裂,整个村子开始分崩离析。村民们被这惊世异象吓得魂飞魄散,惊慌失措地携家带口向外狂奔,生怕被地面的裂缝吞噬,已有多间茅屋被巨大的裂缝所吞没。当众人即将跑出村子的范围时,一切突然归于平静,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如果不是地表的裂缝和倒塌的房屋真实地记录着刚才的一切,估计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这里原本就是如此模样。
“真的是那件东西?如此大的动静!看来天异录所记载的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如果不出所料,这应该就是那家伙毕生修为所凝聚成的精丹。”“呔!”男子暴喝一声,右手如铁钳般紧紧抓住悬浮在面前光芒闪耀的神剑,如雄鹰搏兔般往破败不堪的地面狠狠扎去,手中光华如火山喷发般猛然爆发,一道凌厉的剑气如闪电般随即形成,一下就将地面轰出一个直径丈余的深洞。男子当即如飞鸟般跟随神剑飞入那黑漆漆的深洞中,看来那件神物深藏在地底深处。
仗着自己卓越的修为,一路上劈山斩石迅速往地底深处飞去。刚下去没多久,周遭的气温猛然下降,刚强行破开的岩石层坑洞四周的墙壁慢慢布上薄薄的冰层,并逐渐加厚。
“好冷,想我修为自认天下第一,居然无法抵挡如此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