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千靖平卫如同恶狼般,蜂拥着争先入殿。
丁凌川四人也跟着入了殿,丁凌川放眼望去,檀木大殿中灯火辉煌,一条丈许水道环绕内殿,其上更有奇石点缀、荷花绽放,往前文武百官正襟危坐在食案之后,再往前,御阶后有一人身穿龙袍携众多妃嫔高坐金台之上,还有一人披头散发跪在金台下一侧。
丁凌川见之倏感不妙,按理说他们现已杀入大殿,这些人本该仓皇逃窜才是,为何直至现在个个依旧沉稳如岳,岿然不动。
不对劲,情况着实有些不对劲,没有像其他人那样上头的丁凌川,越想越心虚,他当机立断拉死死拉扯住裴辽三人,并快速点明情况。
三人听之虽不太上心,却也冷静了几分。
“那你说,如之奈何?”裴辽皱着眉头略显不悦,小龙小虎虽未说话,但态度如出一辙。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丁凌川十分明白,是以并未将几人态度放在心上,快速在殿中扫视一圈,手指着右前方一个角落,对三人道:“我们不妨先退到一边静观其变一番,若无变故,再见机行事也不算迟。”
微微思虑一番,裴辽纵使心中有些不满,但还是凭在小圈子里的带头大哥威望,压下了小龙小虎的妄动之心。
四人依策小跑到大殿右侧一角与人齐高的香炉旁,至于原本在此奉香的宫中侍女,想必是早在靖卫军推开殿门的那一刻,就逃离了。
接下来,四人冷眼旁观,只见不断有靖平卫快速越过殿门,然后又快速越过水道,进入内殿,直扑向文武百官、宦官女侍。
然而就在最前沿的靖平卫,高高抡起制式长刀,即将砍在宴席末流的官员们身上之际,变故陡生。
“镇!”
一道松弛却十分威严的声音从大殿深处传来,清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接着,丁凌川便见到从绕殿水道内,竟骤然升起了一个巨大的弧形淡蓝光幕,将这万千靖平卫与文武百官等,全数笼罩在内。
只听无数“砰”的一声,万千靖平卫与一众宦官侍女等瞬间扑倒在地,他们哀嚎不止却不得动弹,好似有一股不可抵御的无形力量压在他们身上,反观文武百官个个依旧从容,只是身上都绽放出微弱光华,五颜六色,远远观之煞是好看。
再接着,数队银袍卫队忽然从金台后两侧快速涌现,他们鱼贯跑入殿中,提刀择人而杀,手法专业而残忍。
“啊!啊!啊…………”
无数已沦为鱼肉的靖平卫先后被抹了脖子,连血迹都来不及滴落,便被人迅速抬走。
这一幕,让躲在前殿冷静观看局势的四人心惊肉跳不已,一股寒意止不住直冲他们天灵。
“这这这…………”
帷帐后暂时躲过一劫的裴辽口齿不清,其余三人也好不到哪里去,身子纷纷藏在铜炉后,只敢露出一个脑袋。
好在陆续又有靖平卫踏入大殿当中,只是后来的这些靖平卫皆被淡蓝光幕所隔,不得入内,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袍被屠戮,难免气急悲愤。
至此,裴辽、丁凌川等四人倒是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阎王殿前走过了一遭,真冷静下来想了想,还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好。
外界。
何应蛟、步明凰两人之战也已临近尾声。
老将手中宝刀遍布裂纹,身上多处挂彩,他躬身拄刀苦笑而立,再不复先前风采,显然是受伤极重。
“长公主殿下,老将败了,败得心服口服,不过纵使如此,恐怕结局依旧难改。”
再观长公主殿下,散发披肩持剑而立,虽俏脸煞白,口角余有血迹,可一双眸子仍是神采奕奕,“这就不牢你这个叛军之将费心了,安心伏诛吧。”
步明凰单手控剑浮空盘旋于周身三尺,每绕一圈便凭空凝现一些橙光小剑,几圈过后,数百橙光小剑追随长剑停空,随着步明凰再度掐诀引剑浮于胸前,数百橙光小剑立刻附融于剑身,使其光华大作。
“这一剑,当断你命途,去!”
语落,步明凰右手并指虚点一下,长剑霎时携带奔雷之威向前电射而去,早被气机锁定的何应蛟,已是避无所避。
这位伤重已临近力竭的沙场老将,干脆也不去再做任何无谓的抵抗,笔直挺起胸膛便准备慷慨赴死,如此倒也显现出几分戎马一生的风采。
将军功成战场,亦当死于战场,何须马革裹尸还。
有些事做了便做了,一将功成万骨枯,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刨根问底也无非各为其主罢了。
然而就在这一切将要盖棺定论之际,却又有变故陡生,只见有一蓝一红两团头颅大小的焰团,分别从何应蛟身后左右两侧绕空飞出,恰巧在一丈外挡住了步明凰这绝杀的一招。
两股力量相撞,临空“滋滋”消磨,僵持不到片刻,长剑被倒崩飞回,一蓝一红焰团则依然悬空不动。
“多年未见,大侄女的剑招倒是愈发精练了。”
人未至,声先到,步明凰心中一凛,素手一扬接住翻飞的宝剑,挽花还剑入鞘,未发一言便转身踏阶离去。
何应蛟大喜,立马提刀回身躬腰行礼,望着从远处徐徐走近之人,眼中既敬且畏。
也不见来人有何动作,临空燃烧的两个焰团,便自主收缩成核桃大小,然后飞回来人手掌之中。
“走,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