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里出了事之后，厅长已经拦着他不让他碰这件案子了，但是他依旧私底下追查，他太想在高厅长表现.....其实我不在意他是一级警员还是什么警长。”高思思眼睛红了起来，抬起手擦掉蒙在眼睛上的水雾。“好了，李铁同志，你家中的凶案你知道多少。”

“节哀....”李铁能看出来，高思思的悲伤情真意切，失去自己所在意的人并不好受，“我家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多少，但我肯定不是我杀的，我也不是精神病。”

“你目前还算逻辑清晰，但苏医生说你是间歇性发作，我也不好说。”高思思从一开始就观察着李铁的一言一行，并未发现李铁有何异常之处。

“我不是精神病！是苏牧寒搞的鬼！他想把我关在这里！”李铁听到苏牧寒简简单单地用“间歇性发作”五个字，就把出去的路堵死，有些激动。

“我姑且相信你，事情比你我想的都要复杂，所有追查你家灭门案的警察都死了，在好几个同事都殉职的时候，高厅长就全权接手了这件案子不允许任何人私自调查。”

“那你男朋友还是去追查了。”李铁一听这个情报后背有些发毛，李家灭门案，宋歌他们到底用李家的家底，收买了多少的杀手打手，“恐怕是宋夫人他们买凶杀人，现在你我都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或许可以合作。”

“怎么合作，你现在被困在这里，而且你的字字句句都在说关于凶案所知不多。”高思思眼神扫视着病房，病床上的李铁除了被束缚衣裹着，还有几条结实的松紧带。

“他们要把我困在这里，只要我不在掌控之中，幕后的黑手肯定会有所动作，我就是最好的饵。”李铁几乎要咬碎后槽牙，那个害死自己父母的凶手，此时说不定在看着这个病房的监控，喝着红酒偷着乐呢。

“我暂且可以相信你目前为止的供述，但你要知道，一旦你的精神疾病被证伪，你将被直接移送法院，并且加上蒙骗司法企图脱罪的罪名。”高思思站了起来，高挑的身材投下巨大的阴影，压迫力与刚刚的高厅长相差无几，“你要我帮忙可以，你的把柄会落在我手里，你要考虑清楚，一旦我发现你有所欺瞒，甚至你就是害死张三的凶手，我会毫不犹豫开枪。”

“成交。”李铁已经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这条命从灭门案那天开始就是为了追查杀害父母的凶手而存在，出不去，就一辈子蒙冤。

“我明天开始说服高厅长把你调进警局候审，我观察几天，要是你表现还可以我就把钥匙和排班表给你，你等着吧。”

“你这么违反司法制度，不怕事情败露，不单单丢了饭碗，还会引火烧身殃及家人？”李铁看着面前脸色坚毅的女子，有点被吓到，他觉得警察都是按照规章制度训练以及考核才能上岗的，不会做出这些出格甚至看似很疯狂的事情。

但是这世界，谁痛失所爱能不疯呢？

“制度是拿来守护正义的，现在很明显制度派不上用场。”在高思思眼里，阻拦调查的高厅长所代表的制度，才是调查的最大阻力。

“真是个疯子。”李铁笑了笑。

“你才是疯子。”高思思拿起自己的警帽转身要走，李铁想起来，前面的“张三”来找自己的时候，给自己递烟，自己却并未点烟，“张三不是不抽烟吗？”。

高思思回头看了李铁一眼，并没有说什么直接走了。

刚刚的“张三”不是幻觉，也不可能是个死人，李铁额头上的伤口开始一抽一抽地痛起来，疼痛就像从那伤口扎根发芽一般，往四周蔓延，流到四肢百骸，李铁开始扭动着身体，像蛆虫一样，扭动抽打着病床，吊瓶架被震倒，玻璃瓶触地轰然碎裂，房间开始发出警报，几个护士匆匆忙忙过来，苏牧寒披着白大褂往李铁病房赶来，手上刚刚包扎的伤口还在渗着血。

“李铁？！李铁！”苏牧寒轻轻摇着李铁的头，但是李铁感觉自己像是沉进水里一样，周围的声音越来越闷，越来越小，视野越来越暗。

“咳！”李铁大咳一声，从自己肺里吐出一泡猩红的液体之后，呼吸顺畅了许多，他缓了缓坐起来，看到地上自己吐出来的东西，血液夹杂着一些碎裂的内脏，还有地上那一坨曾经叫做方刚的血肉，犯一阵恶心。

“呸！呸呸呸！”李铁一顿啐，但是似乎就是吐不干净嘴里的那份腥臭。

地上还有那个要从方刚身体里钻出来的不明生物，有些人形，但已经说不上是个人了，所谓的修道成仙，难道就是变成那些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儿？一想到自己这个身体在之前还答应了“方刚”一起修道，李铁就一阵后怕。

肉体变成这幅鬼样子的话，成仙还有什么乐趣？李铁一直觉得仙人就是仙风道骨，面容俊朗身姿挺拔，没想到却是如此令人作呕的.....“东西”？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怎么又回来了？李铁换股四周，自己就身处杀害现实中方刚之前，臆想的古怪世界中，熟悉的白幡，熟悉的骨瓷地砖，还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炸成一坨四处飞溅的方刚。

五通神难道就这么不靠谱？虽然他老人家是个邪财神，脾气古怪，按照记载，五通神是会收回自己的恩惠，但是是在祈愿者死前不久。

是什么别的东西把李铁弄回来的？李铁抬头，那些所谓的亲家已经走了，就把他留在这里。

无论是哪一边，亲家都不靠谱啊，李铁叹息一声，站了起来。

“别动，举起手。”一把尖刀抵在李铁的背后，李铁想要回头，刀尖又加了一分力，“说了别动。”

此人的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听过，李铁仔细回想着，突然想起自己不久之前才听过相似的嗓音，“张三？！”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那人的刀尖松懈下来，李铁迅速回身，看见了熟悉的脸，正与那警官证上面的照片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