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初恋

开始上课后不久，阶梯教室最后一排长椅靠墙边的座位就几乎成了我的专座，直到有一天，第一节课上了一半，迟到的我乘老师转身去黑板上写东西时偷偷溜进教室，发现我的“专座”上已经坐了一个女生，虽然她坐的没有靠墙，但我要进去靠墙的位置就必须她站起来让我，上课中间显然不行，所以我只能坐在长椅中间离她两个人的位置上，坐下以后，最后一排虽然离老师比较远，但前排没有其他人遮挡，我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的爬下睡觉，只能强打精神半眯着眼睛听老师讲课，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我站起来走过去，示意她让我过去墙边的位置，她也没说什么，就站起身，我侧身过去后就爬在座位上睡着了，第二节课下课后是二十分钟课间操时间，那天刚好是连续四节课都是在这间教室上，我睡醒时同学们基本上都离开教室出去了，我也赶紧走出教学楼掏出香烟开始抽，教学楼内是不容许学生吸烟的，抽完烟回到教室开始上第三节课时，我已经完全清醒了，不过早上走的匆忙，第3、4节课的书都没拿，本来也没打算听课，我转过头仔细打量了一下离我不远的女生，她穿着一件暗红色运动外衣，一头乌黑的长发散披在肩上，容貌很清秀，她不是我们专业的女生，应该是和我们专业一起上大课的金防专业女生，她大概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只是用手捋了一下头发然后继续认真听课。

其实上课时跟同桌女生说话做小游戏是我一直以来的“习惯”，看着她认真听课的样子，让我想起了高中时的同桌女生，高二时，即将高考了，班主任李老师为了让我能认真听课，也为了不让我影响其他同学，就安排我们班成绩最好也最听话的女生陈美英和我同桌，当时我们班有三名成绩比其他人都超前的学生，第一名是一个高中才从福建转学来的男生，他来了以后就基本占稳了第一名，我和陈美英则变换第2、3名，陈美英是好学生中的代表人物，而我是调皮学生中的灵魂人物，我们平时几乎没有交集，刚开始和我同桌时，她也是这样上课时目不转睛看着老师和黑板认真听讲，我就会找各种理由跟她说话，什么借铅笔，借橡皮擦，钢笔没墨水了要她给我挤点墨水，没过多久，彼此熟悉以后就开始了各种互动，有一次上化学课，她在悄悄跟我讲她前一天晚上下晚自习回家时被吓到的经历，突然听见化学老师叫她的名字“陈美英，你站起来说一下我刚才的问题怎么解答“，听见老师叫她，她赶紧站了起来，一方面根本没听到老师刚才的问题，也知道老师叫她是因为看见她在跟我说话，脸一下就变的通红，”坐下吧，方云舟，你来回答“，老师看到她红了脸，就让她坐下，我刚才一边听她讲话，一边还是对老师的讲课灌了点耳音，于是正确回答了老师的问题，我回答完毕后，老师也没说什么，让我坐下后继续讲课，这下惹的她很长时间都不搭理我。虽然我们坐同桌后，上课不都太认真听课，但因为她的思维比较中规中矩，而我的思路则开放多元，所以我们在学习方面相互影响，反而都有所提高。、

看着眼前这位长发女生认真听课，我瞥见她面前放着一沓彩色照片，最上面一张是学校旁边的江景照，我伸手过去，在她旁边的桌上轻轻敲了两下，指了一下那沓彩照，意思是能否给我看看，她转过头，微微笑了一下，就把照片推到我手边，然后继续转头听课，我拿过照片开始看，大部分都是些学校周围的风景照，还有几张她自己的照片，我们家有一架老式凤凰120相机，我中学的时候也玩过几天，只是因为胶卷对我而言太贵，所以也很少玩，我拿出一张麓山的远景照片，又拿出一张纸，写上光圈？速度？，推过去给她，她看了一下，想了一会就在光圈后面写了4.0，速度后面写了1/60，然后推给我，我又看了几张风景照，就开始仔细看她的人像照，她的脸型不是那种传统东方美女的鸭蛋型，脸颊部分略宽，有闽粤人的特点，但她眼睛很漂亮，肤色也很好，整体看起来很舒服，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感觉，看完照片，我转头看她，从侧面看，比正面照片要好看很多，这时候，第三节课下课铃声响了，我们便聊起来，她说学校组织了摄影协会，她已经加入了，那些照片就是他们摄影协会搞活动时拍的，而且我们专业另一个班的男生陈元也加入了摄影协会。

从那以后，她也经常出现在最后一排，只是我再迟到溜进去的时候，她会主动站起来让我去墙边的座位。国庆节的前两天，我们再次一起上课的时候，已经很熟络了，她叫余虹，家就在白沙市，她问我国庆节假期有没有想出去玩，因为我们专业的同学陈元约她去岳阳玩，他们都在学校摄影协会，中学学过范仲淹的岳阳楼记，觉得去看看也不错，就答应一起去，回到宿舍后，问宿舍其他同学是否有人愿意同去，只有刘刚愿意一起去。国庆节只有一天假期，我们四人九月三十日半夜从白沙市火车站出发，到岳阳的时候已经时十月一日凌晨了，陈元也是白沙市人，他们三人对话时都用白沙本地方言，我父亲单位有不少人来自上海，尤其是他们很多干部都是上海人，所以，上海话是我父亲单位办公楼里的“官话”，但对于白沙方言我基本一句都听不懂，而且，我觉得白沙话的语速比普通话要快，所以更加难懂，我们从岳阳楼玩到君山，基本上都是陈元和余虹一组，他们之间用白沙本地话沟通，显得很和谐，我和刘刚则用普通话，刘刚性格很好，说话常常比较幽默，带着明显的白沙味的普通话让他的幽默更加有趣，从君山下山的时候，路过一片竹林，竹子上有暗色的斑纹，非常漂亮，就是著名的湘妃竹，我停下脚步欣赏着这片竹林，看见余虹她们也走过来，我对余虹说，“这片竹林很漂亮，我帮你拍张照吧”，她说”好呀“，说完就把手里的相机调整好光圈和快门速度交给我，然后走到竹林边，显然她很会照相，走进竹林后，就双手抱着一根不太粗的湘妃竹，身体向后仰着，一头长发便自然垂下，下午的阳光刚好从她身后斜照过来，一幅完美的美女斑竹逆光画面，我选择了一个她侧影看起来最好看的角度按下快门，换了个角度又照了一张，“香妃美女，很漂亮，“我边说边把相机递还给她，她接过相机说：”我也给你拍一张？“我说:”我不拍，我太难看了”，她听完笑着说，”不会呀，你不难看”，我还是摆摆手，然后就转身继续往山下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太上相，身高也不够高，所以一直都不喜欢给自己照相，反倒是我给别人照相尤其是给女士照相，往往能抓住她最好的角度。

我们坐晚上的火车回白沙市，车上人不少，座位都坐满了，车厢过道也站了不少人，我走到过道中间，看到一个座位上的人端起放在小茶几上的茶杯，喝完水后把茶缸装进放在脚下的旅行袋，估计这个人快下车了，我走过去站在他旁边，果然，下一站快到站时，这人提起旅行袋离开座位向车厢门走去，我赶紧坐下，累一天了，我坐下后头靠着椅背就闭上眼睡着了，睡了半个多小时后，就听到傍边有人说话：“有座位就自己坐？”我抬起头，看到余虹站在我旁边的过道上，我想站起来让她坐，她赶紧按住我的肩膀说到：“不用，你坐吧，我开玩笑的”，我只好继续坐着，也开玩笑说：“我看你们聊的挺开心，不忍心打扰你们”，没想到她听完以后说到：“可我喜欢跟你说话”，我听了这话愣了一下，她好像也觉得自己有点“失言”，没有继续说话了，脸也有点红，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就在这段沉默中，我们之间的感觉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又坐了一会，我站起来，让她坐下，她也没在推辞，就坐了下来，让我把肩膀上的马桶包给她抱着，我们也没再说话，她应该也累了，很快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从那天起，每次上大课她都会坐在我的“专座”旁边，我也继续每次会迟到然后溜进去继续睡觉，课间休息时我们会聊天说笑，我们两个专业女生都占比在三分之一，算是比较多了，女生们都会坐在阶梯教室前排，只有她每次会坐在最后一排，过了一段时间，她拿了一沓彩色照片给我看，是我们去岳阳时拍的照片，有我的只有我们四人在岳阳楼前的合影，刘刚的也不多，大部分是陈元和她的，她让我把我们三个的照片都挑出来，给他们带回去，我挑完以后，拿出那张我给她拍的“美女湘妃竹”照片，画面很美，一片竹林作为背景，她自然垂散的长发和脸庞的侧影，在逆光中有一种剪影的视觉感，非常漂亮，我拿着照片对她说“很漂亮哦”，她笑着说，“是呀，你很会拍照”，我也调侃着说：“主要是人漂亮”。

她听完呵呵一笑，我说：“这张照片送我吧？”她说，“那可不行，想要也可以，可以拿你的照片来换”，“可我没有，我很少照相”，我回答，她说，”可以今天去照，正好最近江边水退了，出来一片沙滩，我们很多同学都去玩，我们可以去照相“，离我们学校不远就是津江，夏季丰水季江面很宽，入秋后水位逐渐下降，就会露出沿江岸大片沙滩，是我们学校学生晚饭后散步的好去处，我说，”那好，晚上7点在我们宿舍门口见”，“好”她答应一声，从女生宿舍到江边正好经过我们宿舍楼，晚上七点，我在宿舍楼去往江边的路口等她，没过多久，她又换了那件暗红色运动服，背着相机走过来，我们一起去往江边，从那以后，晚饭后去江边散步就成了我们每天生活的主要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