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他一下怎么了？

没耽误多久，赫尔墨斯看着被雷伊一牵就跟着走的小矮子，直啧啧，把他们带到安全的地方后，三个精灵围着笔杆似的低着头的布伊尔，拉起手形成一个圆圈。

他金眸微烁，在他们四周布下幻梦结界，随即闭上眼。

再睁眼，便来到了布伊尔的意识深处，和另外俩人对上视线。

“啊？人呢？”

空荡荡的学校里，不见老师，不见学生，一点活人气息都没有。

尸体也全都不见了。

赫尔墨斯下意识看向那片浓郁的黑，只觉得散发着不详气息。

“黑暗能量在靠近！”雷伊注意到黑暗边缘模糊的雾体，一点一点靠近，“它在吞噬这个学校！”

果然布伊尔最讨厌上学了。

这会儿雷伊还有空哭笑不得。

“我们该怎么做？！”格莱奥立刻转头看向赫尔墨斯，后者啊了一声，不确定地说了个疑问句：

“咱先把学校护下来？”

格莱奥：“……”

怎么看起来不太靠谱的样子？

和那个叫派特博士、看起来记性不太好的机器人一个鸟样。

他叹了口气：“行吧。”

“幻梦结界！”赫尔墨斯手掌一拍地面，巨大透明的绿色屏障在与黑色雾气边缘处包起整座学校。

然而黑雾却穿透了屏障。

赫尔墨斯傻眼：“怎么可能！我的幻梦结界怎么可能挡不住？！”

——废物。

格莱奥心里想着，轻嗤一声。

“绝影地袭——！”他并拢食指和中指抬向额前的绿宝石，巨大的暗绿色能量围绕着黑暗气息，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冲向袭来的黑雾。

然而黑雾就那么把暗绿色能量柱吞进去了，还更加浓郁地扩散。

扩散速度甚至加快不少倍。

赫尔墨斯暗道一声不好，有点后悔跟过来凑热闹，转过头看向雷伊：“我们出去想想办法吧！”

雷伊摇了摇头：“不。”

他看向格莱奥，这个让黑雾加快扩散的罪魁祸首也坚决摇头。

好吧。

那只能等死了。

“雷神天明闪——！”雷伊抬手集聚金白相撞的耀眼能量，掌心向快要弥漫到面前的黑雾迸发出去，瞬间冲散了黑暗气息直穿内里。

格莱奥定睛一看，急道：“快停下！！雷伊！她在那里！！！”

黑雾根本不是被冲散的，是快接近缠绕闪电的能量光柱时主动让开的，像是碰到了熟悉的事物。

雷伊收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呃——！”看到是攻击招式的布伊尔一愣，那能量波瞬间穿透了她的胸膛，放大的瞳孔怔怔看着远处那黄金色身影，眼底带上疑惑。

原来那熟悉的气息，不是他发现了她在哪里飞过来找她，而是要攻击浑身充满黑暗能量的她。

“布伊尔！！！”雷伊瞬间掠过俩人接住即将倒下的女孩，那双银河流光般的冰蓝双眸，清晰地映出他着急担忧的面孔，那么干净。

一如当初单纯无害的模样。

布伊尔突然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滴在了她的脸上，定睛一看，那呼风唤雨的电系王者竟然在为她落泪，不禁弯唇笑起来。

“我没事，雷伊大哥，别哭。”

她的声音也跟风铃似的清脆，丝毫不见被黑暗能量污染的痕迹，虽刻意提高语调，却不显做作。

雷伊见她还能嬉皮笑脸，心里安定了些，抬手抹去满脸的泪。

“雷伊，我跟你说，我比布莱克先一步杀了威斯克了哦。”布伊尔像个抢到糖的孩子，从他怀里退出来站定，脸上笑容不见丝毫阴霾，“他被我吃掉了嘻嘻。”

一旁的赫尔墨斯：“……”

果然是个狠人。

格莱奥：“……”

雷伊头皮发麻，嗓音还带着点哭腔的哑：“……不要乱吃东西。”

他该考虑布伊尔到底是植食性精灵还是肉食性精灵了……之前一直大多数是在吃素，也从没去抓赫尔卡星一些不禁止捕食的动物。

因为他们五个集体吃素长大，看到那些动物没什么食欲，先入为主地认为布伊尔也吃素。

不过……威斯克是肉体吗？

确定不是幽灵吗？

雷伊对于布伊尔的吃食问题陷入沉思，连赫尔墨斯喊了他好几声都没注意到，还是布伊尔晃了晃他说：“我送你们离开这里吧。”

“我还没问你，这怎么回事？”

他顿时抱起手臂，严肃着脸看向面前的姑娘，“这学校是什么？”

他的表情不太和善，布伊尔缩了缩脖子，沉默了几秒仍没开口。

“大、大哥哥……”她身后的黑雾里传来小女孩稚嫩的哭声，一只被无数黑色藤蔓缠绕的小手艰难爬出来，露出缝隙白皙的肌肤。

“救我……”

布伊尔瞳孔瞬间放大，黑雾瞬间把那只小手再次吞噬进去，同时后背也贴近了黑雾边缘。

“布伊尔，你在干什么？”

雷伊抬脚逼近，沉声问。

“你别逼她。”格莱奥瞬移到布伊尔身边，抬起手臂挡住他。

雷伊冷冷道：“你让开。”

他做不到见死不救。

他不能让布伊尔犯错。

格莱奥皱眉：“你要为了一个陌生人逼她？你不是喜欢她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雷伊听到他说的话下意识反驳，但看到他身边的布伊尔露出失落时，下句话突然就说不出口了：“我……”

格莱奥啧了一声，这是得有多木头才这么迟钝，失策了。

“只有用黑暗能量将她的意识杀死，我才能彻底控制我的身体，就算是这样，你也要阻止我吗？”

布伊尔后退两步，半边身体浸入了黑雾里，不再刻意提高声调的她嗓音低沉浑厚，带着中性的少年气，和不符年纪的威压。

她找到了以前的她，但这股意识不能留，一个人格不能拥有两抹意识，她们之间，她更适合生存。

这抹小时候残留的意识，留着也会影响她的心理和情感判断。

黑暗能量唤起内心最恐惧或抗拒的东西，竟是以前的自己。

“她到底是谁？”

雷伊尽量让自己语气温和些。

“……”布伊尔没有吭声，从她来到意识深处到现在，还差一点，还差一点时间就能……结束了。

她看了眼他，转身匿于黑暗。

雷伊伸手不及：“布伊尔！”

“看起来她没事，我带你们出去吧。”赫尔墨斯看了场好戏，握起拳头抵在唇边轻咳一声，“雷伊。”

“你俩出去吧。”格莱奥瞥了眼他们，跟着布伊尔踏入黑雾。

这里其中一股黑暗能量和他同根同源，根本不会伤害他。

他那双浅绿的眼眸，在浓郁的黑暗里闪烁着微光，很快就顺着小女孩虚弱的抽泣，摸索到了布伊尔的位置：“需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你。”黑暗里突然睁开一双冰蓝瞳眸，看着他弯弯笑，宛若天上月般清凌凌的。

格莱奥的心跳不由自主加快起来，低低应了一声，陪着她等到小女孩咽了气，才吭声：“我永远站在你这边，不要害怕站在黑暗里。”

俩人沉默了会，布伊尔笑了起来，带着释然和喜悦：“谢谢啊，我从小到大一直挺怕黑的，有你这句话，我现在没那么害怕了。”

“我送你们出去吧，到外面不要担心，我睡一觉就能醒来。”

她要把这里黑暗能量扩散到整个意识深处，只有这样，才能再无从前的那些窝囊情绪。

她和黑暗能量已互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