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布满划痕却极为干净的木质书桌上,摆着一本黄皮笔记。
笔记端端正正的放在书桌中央,周围只有一个破旧的烟斗伴着它。
书桌紧靠着没关的窗户,窗外阴云密布,但是丝毫不影响属于夏季的热浪一股股地涌进屋内。
也许是实在抵挡不住这高温,房间里那张铁质的单人床上一道略显单薄的身影辗转反侧。
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那道身影猛地坐起,含糊的骂了几句。
与此同时,风霎时间汹涌,裹挟着几缕阳光冲了过来。
桌上的笔记也随之被掀开。
……
我叫周晴,男,17岁。
生于2025年5月21日,一个美好的日子。
也是这一天,我妈死了。
伴随的是老套的剧情,我爸疯了。
从我记事开始,每天他的嘴里就只有来回的那几句“今天温度是多少?”“天晴了吗?”
我没叫过他爸,也没听谁叫过我儿子。
至于说我为什么这么平淡的描述这些事情,因为我早就习惯了。
我家没有什么长寿基因,好像是有什么遗传病,基本活不过四十。
不出意外的话,周生也没有几年好活了。
哦对了,周生就是我爸的名字,我一般对他都是直呼其名。
周生每年都能清醒一两天,就是在我生日前后,这属于是医学也解释不了的奇迹,非要算的话只能归功于父爱的力量了。
虽然他清醒的时候对我不错,但我唯一能感受到所谓亲情的日子加起来也就二十多天,而且未来可能也感受不了几天了,我宁愿没有这份感受。
这几年他把家里所有东西陆陆续续都给了我,虽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房产?一辆岁数比我都大的老爷车?
还有一支据说是代代相传的烟斗,上面用篆体刻着小满两个字。
我也想过这有没有可能是什么金手指或者信物,但是经过我一次次的试验之后发现人还是现实一点好,不要总是做梦。
虽然我也从来没做过梦,无论美梦还是噩梦。
不过这不重要,没做过梦也很正常吧。
……
我马上就18岁了。
……
还好我爸妈之前都是在体制内工作,两人在一个单位,就是气象局下属的一个什么会,反正就是负责灾害预警的部门,比如蓝、黄、橙、红预警这种级别评定也是那个什么会负责。
具体名字就在嘴边,可是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们虽然是合同工,但是有各种补贴,平时省吃俭用也攒下了一点钱。
就是他们的领导好像脑子不太正常,我妈刚生完我,当天晚上就让他们两个人回去值班,我一度怀疑我家和那个领导是不是有什么世仇。
别问我刚生完孩子的人怎么能去值班,这一点我也想不明白,可能身体素质比较好?
的确有这个可能,毕竟我从小什么病都没得过。
不过我也没去体检过,因为我怕真查出来遗传病会影响到我的心情,已经这么糟糕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添堵。
转回正题,就是在他们两个人值班的那个夜晚,好像说什么设备故障,他们两个人一起去检查,被雷劈了……
结果就是一死一伤。
荒唐吧,我也这么觉得。
但是公开信息里就是这样说的,在周生清醒的时候我也问过他许多次,他每次听到关于那晚的问题都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制一样,只会重复一句话“三十度,晴。”
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吧,后来我也就不再追根究底了,这世间荒唐的事情多了,习惯就好。
靠着这一死一伤的补贴和他们留下的积蓄,我日子倒是过的也不错。
……
周生疯了之后就被某个精神病院带走了,我没去看过他,也不是没想过,只是每次冒出来这个念头之后,就总会莫名其妙的烦躁,再之后就会打消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