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振科负责的智编组的主要工作是编写一套能够用于蜂群三代平台的回收指令。
这套指令用以在大规模手术结束后顺利从患者体内回收蜂型手术机器人。
在打破钢印前的林振科看来,这样的工作并不算很难,但却充满了挑战性和人生意义。
看着自己编好的程序投入机器运转,在手术台上实验成功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也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之一。
可现在,再看向这项工作,他只觉得无比难受。
那密密麻麻的代码,本可缩减去许多。
通过一种全新的共振刺激法,利用肌肉的收缩压帮助机器人加快在人体内的逃逸速度。
在钢印体系中,这个方法的缩写是这样的:寻找路径,建立肌肉刺激,处理回馈,调整路径和速度。
但其实建立肌肉刺激这一步完全可以省略,或只作为应急备选,处理特殊情况。
因为那种肌肉刺激本来就会因机器人的进入而时刻存在。
但是,钢印体系中,这种刺激必须得到合理的解释,当现有研究无法解释时,研究者们必须自己创造这个解释。
他们拿着尺子量着海拔线,所有山头都被摧毁为平地,然后再往上面建造东西。
这种病态和偏执,让林振科更加痛恨钢印的存在。
他只想早点脱离这个地方,建立自己的事业。
以他的智商和在医工科研上的天赋,他很快便把后续工作的框架给搭好,顺利的话,应该能提前三天完成任务。
真正要动脑的只有三件事。
第一,跟系主任说明自己不想留校任职助理教授,转而申请一个讲师的头衔。
在南医工,助理教授是需要出发文章出成绩的,讲师却只需要偶尔来讲一下本科生的基础课,有空的时候帮系里缺人的研究课题打下手。
林振科想要脱离南医工科研体系在外面独立发展,又要留着南医工的关系网,所以必须挂上讲师职称。
第二,找到一家靠谱的合作企业,这是自己以后发展事业的金库。
第三,想办法把失忆症给解决掉。
完成智编组工作的第一天,距离博士正式答辩还有一个月零十五天。
林振科敲响了刘登的办公室大门。
“主任,你知道的,我可能在聚光灯下太久了。一直以来,我都是南医工公认的科研天才,可慢慢我才发现,我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
刘登瞪大了眼睛。
不应该啊,这小子平时看起来挺正常的,也就上次出了点问题。
性质挺严重的,但结果还算好。
怎么就撂挑子了?
“系里面培养你这么多年,花了这么多钱,你现在撒手不干了,你那几个未来的研究课题谁来负责?系里面已经立项了,专项款都准备好了。”
“李教授,于教授他们几位老人家都可以上马嘛,我也不是说完全离开学校,我对学校,对系里还是很有感情的。”
刘登怒道:“有个屁感情,吃干抹净就要走,你是不是联系好下家了?”
“主任,真没有。我就是单纯的压力太大了,我想换种方式生活。”
“不行不行。你天生就是搞科研的苗子,你以为你真的能退出去吗?这是学校的损失,联邦的损失,更是你自己的自我埋葬。”
“那这样好了,主任。我留校担任讲师吧,但我不想再负责那几个课题了,我想出去开一家公司,尝试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林振科显得极为沮丧,一副被逼迫妥协的样子。
刘登也冷静下来,看着眼前这位系里的学术明星,长长叹了口气。
“罢了,我先给你准备一个讲师职称吧,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说一下,只要你能回到科研一线,直聘副教授也不是不行,系里有这个实力。”
“你说要开公司,去找星图科技的赵总了解一下吧,你之前的六个专利使用权都是星图买下的,他应该很欣赏你。”
林振科完全没有想到此行还有这样的意外惊喜。
“谢谢主任,拜托您先跟赵总打个招呼,我过两天会亲自联系他。”
刘登从桌角处的杂物盒中,翻出一张烫金名片,递给林振科,摆摆手把他打发出办公室。
在这个时代,纸质名片已经很少被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