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若想登基,必要逼他写下诏书。宸帝在心中思索着,可堪保命的说辞。
只是,思绪被打断。
太子不理会他的咆吠,侧眸瞧着楼笺,自顾自开口:“父皇,儿臣还未娶妻,登基之后,自然该有一位皇后。”
“楼笺如何?他是儿臣恩师的孩子,与儿臣两情相悦,想来十分契合。”
宸帝警惕着太子手中的剑,余光环视,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防身之物。但因着虞妃怀胎,殿内稍加锋利的东西,都被他亲自吩咐着,撤去了。
忽而听闻游慕的荒唐之言,宸帝只觉荒谬无边,惯性端着皇帝的做派反驳:“荒唐!简直不知所谓,一国之母,如何能是一个男……!”
这次,太子熟悉的训斥言语没能说完。
他垂着眉眼,狭长的眼尾拖出来的,是化不开的浓雾与阴霾。在宸帝的猝不及防中,太子抬手挥剑,以轻盈无声的剑势,轻易挑断了宸帝喉管。
宸帝捂着脖颈倒下,目眦欲裂,死死瞪着太子。
一脚踩在宸帝明黄衣摆,太子垂头,漠然用宸帝胸前的衣襟擦拭剑上血迹,抬眼,那瞳仁黑不见底,轻嗤:
“父皇,儿臣允你说不了?”
无人回应,宸帝的血迹流了一滩,满手的鲜血止不住喷发的势头。
他说不上话,将死之际,只能盯着太子的瞳仁,凝视。
倒是上方的太子,多了些言语:
“您曾不满儿臣做事优柔寡断,做不到舍弃,便难当大任。如今,儿臣可否令父皇满意?”
“舍了父皇,儿臣,便是这大启的皇帝。”
游慕得不到回答,宸帝大张的瞳孔逐渐扩散,呈现一副死相。
余光瞧见还带在宸帝腰间的玉佩,剑尖微抬,腰封被挑断。
“母后赠予儿臣的玉佩,父皇可别弄脏了,还是儿臣亲自收着为好。”
从宸帝腰间将玉佩抽走,太子起身,带着身侧人离去,再未曾看顾身后的宸帝一眼......
宫外的喧闹声不断,自后半夜起,一直持续到次日清早才堪堪收束。
前朝出事,后宫之人便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听到些风声,各个紧锁宫门,大些胆子的,便试图趁乱逃出皇宫。
可这之中,唯独被关在寝殿的萧妃撑着身体坐在榻上,穿着宫宴时的华丽衣装,等待着儿子来后宫恭迎自己这位太后。
“……咳咳。”萧妃的身体大不如前了,枯坐一夜后,便有些体力不支,听着外界的声响,瞧着那日出后洒在窗纸上的一抹金阳,心中却是无比的期许。
萧妃依旧爱慕着皇帝,只是因着贱人暗害与挑拨,接二连三与皇帝的离心让萧妃明白,皇帝靠不住。
只有她的儿子煜王,是她唯一的依仗。
垂头,萧妃瞧见衣摆的一处褶皱,连忙抚平,又摸了摸自己头顶沉甸甸的满头珠翠。待承儿将她从霞芳宫迎出,她要用这一身装束,去瞧一瞧宸帝,瞧一瞧她昔日的心上人。
坐了太久,肩背便生出乏力。身边大宫女说是去找吃食,消磨许久,竟还未有归来的迹象。
萧妃叹了口气,又扶着镜子用脂粉遮了遮眼下的青黑,遮掩下自己满目的憔悴。
指尖取了脂粉点在眼尾,细细的抹平那些细纹,动作间,隔着房门,耳边隐约传来些铁器碰撞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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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来晚并不是为了救驾的名头,而是考虑到自身兵力,先消磨一下禁军和煜王手中的人。他需要保证自己的行动万无一失,没有差池。
否则自己身后仅有的这群人,都会遭殃,再来一次那样的事情,他承受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