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很久之后,也许是再度回到了这里,我做了一个关于它的梦。
梦里我走在这这座城市的街道上,傍晚,天空阴霾,道路上行人寥寥,看不清模样,路灯逐一亮起,被灰色雾气包裹起来,像是灰色大海中浮起的珍珠,每一粒珍珠都像是一颗月亮。
在梦里我还能记起我已经离开这座城市很长时间了,再次回来是为什么我不知道,只记得和一些人有过一些刻骨铭心的情感,但我忘记了。
那种抽离感,无法言喻的抽离感,像是周围的灰色雾气那样涌动,当我重新回到这的时候,它也跟着一起来了。
我沿着街道行走,来到一个热闹的地方。梦里就是这样神奇,忽然就热闹了,周围人来人往。
我站住了,前面有个女孩也站住了,她是忽然从人群里钻出来的,披散着一头长发,看着我。我忽然意识到我跟她是认识的,在这个城市里,她是我唯一认识的人。
“你还记得我是谁吧?”她蹦蹦跳跳地来到我面前,仿佛带着某种恶趣味地问道。
“你怎么也来这里了?”我说。其实我已经不记得她是谁了,只隐隐约约记得曾经和她说话,在现实中?在微信上?最近或者很久以前?我叫不出她的名字,所以有点担心,担心她发现了会失望。
我们面对面站了几秒钟,大概是这种不经意的相逢让人觉得很难得,所以我们张开双臂拥抱了一下,她的身躯非常温暖和柔软,可却透着一股熟悉且陌生的气息。我们相拥着站在人群中,我再次担心,如果一会儿她发现我甚至叫不出她的名字,那该多么尴尬。
“你住在哪里?”我问。
“附近啊。”她说,一副充满玩味的表情,她不会已经知道了吧,我想。
“我在附近租了个房子,出来买点东西。”
“哦,我也要买点东西。”我说。
旁边就是一家超市,我买了点什么东西,她买了一包烟,我好像早就知道她吸烟了一样,没有奇怪,在付账的时候我掏出手机说只有一包烟,我帮你结了吧。
“嗯!”她以老熟人的派头点点头,没有跟我客气。
我付完账以后和她一起走到门口,她拆开了那盒烟,烟是白色的,很漂亮,她把烟里的爆珠捏碎,把烟递给我,然后又掏出火机替我点烟,这时我才发觉她身上的水蜜桃味的香水,心里为之一动。
“好不容易在这里见到,晚上去找个地方喝杯东西?”我一边这么说一边心里想,如果你也od我们一起磕完药以后打一炮也不是不行。不得不说是在梦里,我竟然能想得烂俗的如此理所当然。
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那种清澈得近乎悲戚的目光,其中的倒影,印下我接收到这道目光时,震颤后对自己的卑劣不齿,想要掩饰些什么却又无地自容的可笑模样。
“好啊。”她看着我笑着说,笑得很美,有种小孩子恶作剧成功了的高兴,可我却在她身上感到一种脆弱。那种感觉脆薄的好似铅笔画,那是一种等它碎裂的时候你会特别惋惜的美。
她穿过人群,向外走去,我站在人群中,看着她的背影,她离我越来越远。
我想喊她的名字,可我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渐渐地消失在外面的灰色雾气中。
就这样失去了联络,简单地相遇,又那么简单地分离,看起来好像只是买东西碰到了熟人,于是约定等会一起喝一杯而已,但我却明白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我深吸了一口烟,烟中如凛冽寒风般的冰凉气息涌入体内,真实得好像在告诉我这不是梦。
我感到有人在晃我,慢慢睁开眼睛。
“醒醒啦,你都睡多久了,我们该下车啦。”我看向身旁的人,心里清楚梦里的那个女孩绝不是她,可怎么想都记不起来刚才梦里的女孩长什么样子,难道说我是个很滥情的人吗。这么想还真是令人神伤。
“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喊我?”
“早上就醒了,看你睡得挺熟的,好像在做梦,就没忍心打扰你,先别说了,我们快点下车吧,都一觉睡到中午了,你朋友不是还来接你了吗?”
我揉了揉眼睛,莫名其妙的流了几滴泪,不过我也没在意,抓起我放在旁边的包,检查了一下确认无误了以后,我说:
“走吧。”
“嗯。”她无声地牵起了我的手,我不动声色,也握住了她的手,但与此同时心中又升起了一种微妙的悲哀,控制不住的想着梦里的那个女人。
我们一同跨出车门,高铁站有好几个出口。由于我不清楚我的朋友在哪个出口等我,于是用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准备问他,顺便告诉他我还带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点开聊天窗口,最新的消息只有两个字。
“醒没。”
我松开她的手,开始打字。
“嗯,刚下车,我还带了个女的,没来得及告诉你。”
“那个地雷女?”
“哪个?这个女的我不认识,非说要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