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部的预测有很严重的偏差!他们是怎么做工作的!”
“遗迹的波动这么强烈,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但是现在准备还不充分,贸然行动会有危险!”
这伙邪教人员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何野认真地考虑起要不要拍点证据报警——再一次为自己丢失的相机痛心疾首。
连酒店门头“无常”这两个大字都显得刺眼了。何野垂头丧气地走进酒店,前台的痘痘鼻青年一脸紧张地看着外面那些争执的人。何野问他酒店有没有午饭,青年指了指一扇门,“都在餐厅里,你自己拿。”
何野进去一看,餐厅不大,一个人也没有,几张餐桌上满满当当摆着看起来相当高档的盒装简餐,摸一摸还是温的。
何野随便拿了一份回到前台,“老板,多少钱?”
痘痘鼻犹豫了一会,“送你了,反正现在也没几个人来吃。”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闷雷,整个店内都暗了一瞬,雨势瞬间变大了。痘痘鼻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喃喃道:“果然是‘风雨雷动,时辰不祥’……”他看了看何野,回过神来:“你最好呆在房间里不要出去了,这天气很不对。晚饭我会拿给你。”
“我下午坐大巴回去。”反正相机已经丢了,再呆下去也没意思了。
“……”痘痘鼻吞吞吐吐,“你还不知道,已经设了——路障——车应该不来了。”
何野半信半疑地回到房间,一边吃饭一边拿出手机查询,果然显示因道路问题城际大巴停运。这也太倒霉了吧。
狂乱的雨水扑打在窗上劈啪作响,透过模糊的窗玻璃,何野惊奇地发现湖水虽然还算平静,颜色却变得异常混浊,这混浊不是常见的浑黄,而是一种墨黑,大概沼泽底部的泥土全是黑土。更怪异的是湖边也聚集着很多人,像下饺子一样排着队跳下水,有的在湖面游曳,有的钻进水面就消失了。
这些人全是邪教徒吗?他们这么疯狂?
何野看着外面风雨交加的世界,渐渐眼皮发沉。上午的爬山消耗了太多体力,何野不由得趴在窗前打起了瞌睡。
合上眼,眼前的黑色慢慢下沉,凝实为无边无际的地面,抬起头天空是浓稠不化的白。抬起脚,迈开腿,没有声息,没有一丝风,“走路”本身都变成了一种概念。应该说,连“思考”都不再存在于此,又真切地发生了。黑色的地面像是由无数细小的尘埃组成,每一步都陷入其中。白色的天空仿佛悬浮着一层薄雾,无尽的寂静令人感到窒息。
……梦里啥都不奇怪。
……好空啊。
……好压抑。
……好像黑和白要彼此挨近。
……有人吗?
……咦,有人。
何野“快走”一阵,那“人”倏忽到了眼前。何野首先认出来的是自己的相机,相机完好无损,在一双长着蹼膜的手中。
手的主人像是一只未进化完全的人鱼,脑门秃秃,眼圆口阔,几乎没有脖子。它的手很短,坐在地上的腿脚却很长。对梦里的东西何野并不觉得十分惊诧,也不觉得难看,总觉得有些眼熟。
“此物,”它举起相机,死鱼眼转了一下,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非男非女,还很费劲似的,“汝献于孤?”
既然是梦里,出现一只说文言文的人鱼也不奇怪吧……虽是疑问句,人鱼却好像十分肯定,它继续问:“此物,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