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志坚一屁股坐在了假山旁边的石墩上,双腿往幽径石板路一伸,一副撂挑子不干的架势。
“我们岳麓书院的学子,需要和别的学院那些垃圾为伍吗?平时见面的时候,在面子上过得去便可以了。如今要本公子特意去攀结交情?都不怕倒了本公子的胃口!”
严志坚的语气,说有多嫌弃,便有多嫌弃。
“那公子,如今……”
“你放心!本公子既然答应了父亲,并且已经来了,便会按照父亲和祖父的要求去做!只是……你这狗奴才!就不能先让本公子在此处喘口气吗?”
“是是是!是小的错了。公子你消消气,小的给您扇风。”
书童立刻认错。
不多时,严志坚在假山旁发了一通脾气,眼见有某官家的一对夫人小姐要经过,便悻悻然的离开了,而陆少飞也任由那一对夫人小姐离开之后方才从假山后转了出来,望着严志坚主仆离开的方向握了握拳。
“我擦!陆少飞,你当时听到他如此说,居然能忍得下来?你到底是不是陆少飞本人呀?”
听了陆少飞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后,首先炸毛的自然又是周毅了,并且问陆少飞当时为何没有出来把严志坚揍一顿。
“哼!你们还怪我?那一日之前的两天,你们不是都在告诫我吗!要本公子做事不要过分冲动!要会看形势懂进退!什么……要谋定而后动啥的?哎!你们这帮人!天天在我的耳旁唠叨个不停,不是要老子把脾气改一改就是说我冲动的脾气不好!当时,本公子就是想到:那可是我娘亲五十的整寿宴,如果本公子当时便出手,出了什么事,我爹娘怕是要下不来台,所以才忍了下来。”
“那后来为何又未曾听你说过?”
“这不是……本公子自从知道他是如此小人之后,便根本未曾把他当人看嘛!那天是母亲的寿辰,我是想着事后才与你们提一提,怎知当日结束得太晚,想起来时你们已经走了,后来……时间一久了,便也就忘了。”
陆少飞被问得有些不耐烦。
“哎!那你们又是怎么发现他的伪善面目的?”
黄子轩笑了笑,便也娓娓道来。
原来,黄子轩在书院本就与严志坚等人保持距离,所以便更加能从侧面发现一些问题。同窗时间久了,黄子轩便发现,但凡与严志坚玩在一起的同窗,一旦出了什么事,比如一起逃课、一起欺辱其他的学子,一起测评作弊等等,不论是任何的少年狂事,当先生以及院理等人要处罚学生时,这个严志坚都能做到独善其身,并且还可以积极的帮同窗求情。有几次,黄子轩甚至明明知道他们犯事的整一件事情都是以严志坚为主谋,可是到了最后,受罚的还是别的同窗,严志坚依然道貌岸然的出来求情,使得受罚的学子们都对他感激涕零,并且心甘情愿的为他隐瞒事实。
黄子轩叹为观止的领略了几番何为“旁观者清”的感觉,也深刻的体会了几把“人心险恶”,对于那些被严志坚坑了还蒙在鼓里的同窗们掬了几把同情的泪水。但是他也不会傻傻的去告诉同窗们他的发现,免得别人还以为他挑拨离间呢。
当黄子轩更进一步的去观察的时候,他便发现,这个严志坚,做人的是他,做鬼的……也是他。有时候,他为了让自己从事件中脱身,他甚至不惜暗地里主动告发自己的朋友,然后在事发之后又假惺惺的帮他们求情。
如此一来,他在老师的眼中是难得的好学生,在同窗的眼中,他又是一名讲义气的“好兄弟”。
可是在黄子轩的眼中,他便变成了阴险狡诈,口蜜腹剑,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
发现严志坚是这样的人之后,黄子轩更是对这个人敬而远之了。
“我们如今既然都已经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了。那……我们是不是该讨论一下……他今日的目的所在了?”
黄子轩叙述完之后,继续抛出了今日的问题。
“那还用想吗,就连本公子都看得出来了,秦氏兄弟于他……或者说是于他们严家,有用!”
陆少飞嗤之以鼻。
“如果没有用,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会有今日的做派?”
秦氏兄弟不禁皱起了眉头,秦云波更是有些迷茫。
“我们……对他们有用?我们只是京城的两名学子而已,对他们……会有何用?”
“傻云波,你们算什么?对他们真正有用的,是秦家!”
周毅边说边好笑的从桌上的果盘内捡起一颗花生,故意隔空丢在了秦云波的身上。秦云波也不生气,平时他们便时时这样的说笑。他捡起花生剥开,边吃边好奇的听着各位哥哥分析。
“或者说……是秦家最近逐渐兴起的秦氏商业。”
秦云海也意味深长的望着自己的弟弟,与自己的弟弟进行着眼神的交流。
黄子轩和严志坚还没有到来之前,周毅已经是粗略的把严家的情况娓娓的告知了秦家兄弟,之前送走众人后,秦云海也细细的估算了一下秦家对于严家……正确一点来说,是对于四皇子一系的厉害关系。
如今了解了严志坚的为人之后,他便更侧面的了解了严家,乃至四皇子一系的为人,不禁心中隐隐有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