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秦云海和两名书童,伍决明和淡竹居然在第六日的凌晨,便风尘仆仆的回到了榕城。与他们一起回来的几匹快马,也已经累得直哈着气。
当秦云海见到妹妹后脑勺那已经结痂了的伤口,和被剪了一撮头发的头皮时,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再见到她还没有完全消肿的小面颊和依然清淤的手腕时,又抑制不住心中的怜惜,心中的怒火更是“蹭蹭蹭”的往上冒。
一直以来,他们兄弟两人捧在手心中呵护的妹妹,居然被人三翻四次的伤害,真是叔叔可以忍,哥哥不可忍。
“妹妹你放心,哥哥一定会让那个老虔婆付出代价的!”
秦云海的眼中泛出了泪光,他甚至想立刻去找到王氏,也给她来一砖头,再给她两巴掌,最好再抽她两马鞭,让她切切实实的懂得什么叫做痛。
“哥哥,我已经好很多了,头也不疼了,你看你,眼睛都累红了,你是几天都没有歇息了吧?先不要管这些,你快快回去厢房去,等睡够了,才说这些事情也不迟。”
说罢,秦沄汐命人立刻服侍哥哥洗漱,并直接推着他去厢房休息。伍决明和淡竹也被勒令先作休息。
接下来,秦云海究竟是如何与秦家还有王家交涉的,秦沄汐就不想管了,她相信哥哥不会让她失望。
几日之后。事情却进入了有些焦灼的状态。
在这个朝代,个人的德行对于家族的影响是极其之大的,女子尤甚。
妇人如若德行有亏,家族中的其他女子,不论待嫁的要谈婚论嫁,还是已经出嫁的在夫家中的地位都会受到牵连,男子虽有所影响,但没有那么严重。
不论是秦家还是王家,在这件事情上都达成了共识,就是不想过分的闹大。以免影响家族中其他女子的声誉。
而作为为官多年的榕城知府沈万福,也是明白个中道理的,更是明白两家不愿为外人道的缘由,如今的秦家,也是他得罪不起的。所以当日捉拿王氏时,为免她撕咬反抗,把动静闹大,也是让衙役把她敲晕了,用马车带回去的,所以外界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一直以来,王家在生意上有赖于秦家的势力,而以前,秦家的部分经济又有赖于王家的扶持。虽然如今秦家实现了财富自由,可是秦家也不愿给世人一种“过河拆桥”的印象。
可是,秦云海对于王氏的惩戒是不会退让的。
该如何做到既让王氏得到应有的惩罚,又不会太过影响秦、王两家的关系,还不会影响两家子女的声誉呢?
当秦沄汐也意识到这一点时,深感自己对于古代和现代的观念还是有所偏差,觉得自己当时报了官也是过于的冲动了。
可是如果要她就这般放过王氏,她却是忍不下这口气,她必然要让王氏为她一直以来所做过的事情付出一些代价。
于是……秦云海寻了一日,请各个衙差和牢头们痛痛快快的喝了一顿酒……
近日,秦氏兄妹也命人详细的了解了王家的情况。
王家是以米粮发家的,随后又延伸发展了酱醋酒等以粮食制作的产品,分销国内,在不同的地方,也开了不少的酒楼。可是王家不知道从那一代开始,就极想改走仕途,所以如今的王家,也有自己的启蒙学堂,不少人也在其他的书院读书,最近几年更是有两位年轻人进入了云山书院学习。
由于此等原因,王家人整体看起来,便少了不少当下商人身上的功利与市侩,并且,他不但在商圈有不小的威望,在文人间也积攒了不少的人脉。
可是王家不知道究竟是点儿背还是怎么的,在功名上就总是差了那么一点点,每一代的学子都是止步于举人,每一届都几乎有人去考,每一届又都落第,使得王家人都觉得自己的祖辈是不是被落下了什么诅咒了。
或许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当朝世人对单纯商贾的偏见了。
像秦家这般,历朝都有文人出仕,这种“有底蕴”的人家,如果家中清贫,会被世人推崇为“清廉、高洁”。而像秦家这般的大家族,专门会让有能力的人担任族长并发展商业,还可以做得蒸蒸日上的,正与之前所说的,是“才”与“财”的几结合,是如虎添翼,是家族的荣耀。
可是对于祖祖辈辈都是商人,没有出过仕的商贾人家来说,却会受到不少的阻滞。何谓“士农工商”?这“商”他虽然有钱,可是却是比农户和匠人都还要低贱的行业,很多自以为是的夫子,甚至情愿教导经常交不起束脩的农民的孩子读书,也不愿意屈尊到商家的学堂中去教书,觉得有失身份,会沾染铜臭之气。而能到学堂中去读书的商人学子,不多不少都会受到一些不公的待遇,被夫子学政委以杂务的机会就更多,在学习上也更加不会受到重视。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再加上其他的一些原因。王家在求仕的路上,竟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王家将王娇娇嫁给秦青季,的确是看在他年纪轻轻便考取了秀才的功名,考虑他有可能如他的两位哥哥一般能考出个功名出来的。王娇娇自己对此,也是充满了憧憬。
所以当王娇娇发现秦青季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在心理落差巨大的情况下,不但放弃了自我管理,更是把这一股怨气下到了秦青季和她哥哥王旭福的身上,对于原是自己的丫鬟,是自己在怀孕时一手把她抬成姨娘的湘儿和她的儿子秦风宜以及秦风宜的子女恨之入骨。在秦青季和哥哥王旭福一步步的退让之下,她更是变本加厉的苛待着他们母子,甚至毒杀了湘儿。
她自己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或许秦青季无法考取功名,有很大部分的原因,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受多年读书的熏陶,再加上王家立志出仕,在家风上或许还有所瑕疵,可是比起一般的商贾来说,已经是算好了,他们家虽然是世代都是商家,可是你要找一个绝绝对对的纨绔,这个却是比起一年多前的秦家来说都还要好上两分。
王娇娇的跋扈与狠毒,或许与她幼时丧母,哥哥王旭福怕她受后母的不公对待,而把她自小养在了自己的身边,却又无过多的时间教导而逐渐养成的。所以一直以来,王旭福才会对这个妹妹一度的忍让,却不曾想,让王娇娇变成了如今这般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