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谁也不知道,未来的事儿嘛,魔法又不能预言。”萝卜头意外的看得很开,“在学校里努力学习总是没错的,多考几级魔法师资格证,多学点本事,万一将来用得到呢?”
闲话间,萝卜头已经和一众小弟打了招呼,他们在全力准备什么烧烤大排档。槟湖一带是今夜毕业联欢会的中心,万众瞩目的花车巡游就在这里,还有槟湖府的晚宴,多点开花,确保欢乐的氛围洋溢在校园内的每个角落。
萝卜头伸长脖子去指挥学生厨子们了,夜安河婉拒了协同指导的名头,只接受了品鉴成品美食的邀请,随意漫步着,看着草地上三五成群的学生正在跑步或者放风筝,忽然觉得这里面的世界和外面那个“烬随时可能从星地坛钻出来进攻”的世界好像被完全割裂开了一样。
他被送到安格瑞拉来,也是因为这份绝对封闭的“安全”吗?这份安全,又能保质多久呢?
“嗨,哥。”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伴随着一张名片递到自己面前。
“这是蓝心照相馆的名片,校方托我送给你的。去更新一下你的证件照吧,蓝心照相馆试营业期间,业务免费。”
夜安河略略回头。按理说有美女傍身应该很幸福,但他还是对落雁有点排斥甚至于抗拒。她生得一副好看的桃花眼,一颦一笑间,眼波流转间传递的都是漫漫情意,但是夜安河总觉得她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礼貌疏离。
她像是个演技出神入化的演员,把“夜安河的堂妹”这个角色诠释得淋漓尽致,令围观者——包括抓着烤鱿鱼跟辛兰献殷勤未果突然瞥见了阴影里的落雁然后立马贴上来的萝卜头无比羡艳,但只有与之对戏的夜安河看得透她点到即止的职业素养,恰到好处地拿捏住了分寸感。
萝卜头在夜安河夜大厨这里收获了肯定,而不出所料,在落雁面前二度折戟。落雁也不再说多余的话,告别后离开,看着那捧随着脚步上下起落的金色长发,夜安河忽然觉得她的背影有种圣洁的潇洒。
有那么一瞬间,她不再隐藏自己的气场。
于是细碎的插曲二度隐去了,满眼尽是盛夏森森的冷绿和砖墙古朴的橙红。萝卜头搭着他,一起抬头看向天文馆屋顶那个沐浴着阳光的女孩。
她大概是火烽人,生得一身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穿着一条米色的阔腿牛仔裤,配着一件米色吊带,手腕上系着一顶巨大的太阳帽,夜安河目测她甚至比自己还要高一点点,一米八的大姐姐,往那里一坐就是令人安心的靠谱感觉。
令夜安河倍感意外的是,这样一位优秀耀眼的魔法团团长居然是个很容易害羞的内敛女孩。她和萝卜头打招呼时的恬静微笑还没来得及卸下,细细的柳叶眉弯成一道新月,发现另有奇怪的人正在观察自己后立刻低下头去,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手不自然地把头发拢了又拢。她有着一头如瀑的黑发,披散着垂在腰间,哪怕是坐着也完美衬出她高挑挺拔的身姿,温婉中别具几分大气。
“那好呀,补拍证件照也是我们团队的业务。关于拍摄的场地你有什么要求吗?今晚8点有毕业生的火箭活动,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槟湖那里找我。”辛兰听完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卡递过来,“这是蓝心照相馆的名片,有任何问题可以联系我们。”
短暂的照面结束,萝卜头吃得满嘴白芝麻满手是油,只好用胳膊肘捣了捣正在发呆的夜安河,又把他拐到了烧烤摊面前。这期间萝卜头的嘴一刻不停,滔滔不绝跟夜安河介绍着自己、学校和魔法团等的琐事,譬如为什么他们兄弟姐妹的名字这么随意——他的弟弟叫小红萝卜须,妹妹叫小红萝卜叶——他们出生在花玛卓依高原东南角的水萝卜镇,那边的乡镇都是以蔬菜命名的,村民们也都叫蔬菜,什么大茄子小土豆等名字比比皆是;为什么天文馆是热门取景地——天文馆是仿照人间的格里菲斯天文台建造的,算是少年人星辰大海梦想的实体化象征,加上初等星象学教授灵迪芬基在学生中人气很高,所以他们毕业了都喜欢去天文台找灵迪留个纪念。
末了,他还插嘴介绍起他们的照相馆,说这其实是辛兰和杨辞的毕业兼创业设计,辛兰喜欢收藏,家里有一柜子的胶卷和各种型号的胶片机。
“多酷啊!”萝卜头由衷赞叹着辛兰的品味。
如此这般,下午悄然过去。夜安河本来还好奇萝卜头对自己怎么这么热情,小半天下来他终于理解了,他跟任何人都是这么热情。
“六点了,收工!”萝卜头拍拍手,“去看草坪音乐会吧,也就半个小时,完了咱去槟湖看火箭花车。今年的花车辛兰姐也参与设计了,比前几届都好看。”
他把夜安河的行程安排得明明白白,不一定合理,倒是真的省事不少。操场上已是人满为患,大家席地而坐,齐齐仰头看向看台上白西装和白衣裙的学长学姐们。指挥登台,彩色的蔷薇石灯次第亮起,七月的下午六点天光仍然大亮,而荧荧暖光让光线又柔和了几分。歌声如流水般滑过风和耳朵,也在夜安河的心尖小小停驻了一瞬。
果真,自己真的真的很喜欢学生时代。学生时代意味着什么呢?少年人无端的爱憎,嬉笑怒骂,月落屋梁,还有从学校上空拂过的浩大的风雪与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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