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又到了月圆夜,这男鬼又将半寸仙变化一新,摆了满院子的鬼宴,同那灯化作的人形拜堂成亲,又被捅死消散,如此这般,循环往复。
众妖怪见他这般次次轮回次次受苦,被摧残的鬼气消散,有害怕他的,也有可怜的他的想要告诉他实情,让他不要再继续折磨自己。可想起那一桌桌胜过吞吐得来阴气百倍的鬼食,各个都选择了缄口不言。
如此过了两三个月,那归来镇外城隍庙的偷儿不知怎么摸了上来,东瞧瞧西看看,偏偏相中了那盏琉璃灯。这偷儿平时死人活人来者不拒,便是阎王老子也敢偷上一偷。见这琉璃灯可化作人形,以为遇着了好东西。他悄悄爬上房梁,趁那男鬼被刺穿,灯落地之际,使个挑杆一挑,把灯带到了怀里。
谁知那男鬼见有人抢灯,双眼狰红,鬼气大做,一双手生生变成了鬼爪向那偷儿抓去。
那偷儿这才吓破了胆,从房梁上摔了下来,好巧不巧的灯先着地,摔了个粉粉碎。男鬼见灯被打碎,哀嚎一声,消失不见了踪影。
众妖大怒,都怪这偷儿坏了好事,怕是这男鬼随着灯散了,以后还去哪里吃这鬼食,上去一阵嘁哩喀嚓,只啃得这偷儿肠穿肚烂,扔他出了半寸仙。
果然,自那灯碎了,男鬼就不再出现了。
众妖懊恼不已,有小妖出主意,将那灯仔细拼好,又学着游方叫魂的法子,围着碎灯手舞足蹈,没想到真将这男鬼的魂魄叫了回来。
众妖大喜,将他好生贡在偏厅里,时时刻刻看着他,生怕他又没了。可如今这鬼已不比往常,阴气单薄了许多,望他同那吞吐望月相比,也差不的多少了,恐怕过不了许久,这男鬼就要魂飞魄散了。
到了十五这日,男鬼也不再提成亲之事,众妖又想起那一桌桌鬼食,恨不得干脆生撕了这男鬼,大家分食了干净。
狐狸见此眼珠提溜一转,计上心来,摇身一变,使了个迷魂法,化作了琉璃灯常变作的模样。
那男鬼被迷了心窍,果然又张罗起成亲之事,空耗自身祭出了一桌桌鬼食,众妖大夸狐狸聪明。
眼见这拜堂礼一过,男鬼望着她一片深情,狐狸狠狠心,掏出一口剑将那男鬼捅了个对穿。
本以为如此炮制,便可安枕无忧,踏踏实实分食干净这鬼的鬼气。谁知三个月前凤欢笑找上门来,更没想到这男鬼居然会跑去同凤欢笑说话。
众妖既怕凤欢笑坏了好事,又怕惹怒他发起狠来,将众妖都砍了,便让狐狸使个法子将男鬼迷住,把凤欢笑锁在偏厅里。
那狐狸不知道偏厅窗子上的禁制是坏的,更不知道风欢笑不但逃了出来,还瞧见了男鬼被杀的过程。
凤欢笑二次再探半寸仙,狐狸更是小心翼翼,不敢让男鬼再去见他。没想到这次不但没拦住他,还因他出声提醒让男鬼摆脱了狐狸的迷魂术。
风欢笑不知杀男鬼的是狐狸,只当他是被怨念所困,被结发所杀。
男鬼却清楚其中的差别,虽仍被捅个对穿,却看穿了同他行礼的不是他的结发,而是狐狸。
这一日十五又至,那鬼假做常态,布下鬼食,同狐狸行拜堂之礼。
院内大小妖怪正狼吞虎咽之际,突然一个个的都动弹不得,瘫软在椅子上。
那男鬼笑嘻嘻的走到院里,双手变为鬼爪,一个一个的将众妖的脊骨扯了出来。
狐狸想跑却跑不了,手里端着个大盘子,亦步亦趋的跟着男鬼,眼瞧着他挨个给众妖放血,大大小小的脊骨扔了满满的一盘子,想开口求饶,口中却只会吱吱作响,吓得眼泪鼻涕流了满脸。
男鬼挨个教训过院里的妖怪后,领着狐狸回到正厅,托出一口箱子叫狐狸进去。狐狸颤颤巍巍的坐了进去,只觉得后脊背猛地叫人生生撕去一节,疼的她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后面的事,就再也不知道了。
那松鼠妖因为胆小怕事,从不敢在男鬼的鬼宴上吃一口东西,如今才逃过一劫。
听完狐狸讲清前因后果,凤欢笑紧皱眉头,这贺武恐怕是上次死时被自己叫破了迷障,发现自己被众妖几次三番的耍弄,险些魂飞魄散。他本就是个怨鬼,又遭如此折磨,恐怕更不好对付。
风欢笑将狐狸放回箱中,那狐狸哭哭啼啼,只求凤欢笑救自己一命。
凤欢笑叹道:“这男鬼本无恶意,又助你们修行,你们本不该恩将仇报,如此折磨他。”
狐狸连连称是,因一时贪念做下孽来,只求饶了自己性命,若男鬼肯放过自己,愿意献出自己的百年道行帮他护魂。
凤欢笑也不愿贺武用这取鬼髓之法续命,毕竟造孽太深,恐他变成恶鬼邪祟,便答应了狐狸,称自己会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