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直多年教书,对学塾的孩子很尽心尽力,常常为给学子答疑解惑而思考到深夜,平时也不怎么注重身体,有时连着两顿不吃也不在意,于是早早就病逝了。
谢晴在尔直病倒时一直照顾他,可是尔直还是走了。
最后她终日以泪洗面,不久也熬不住了。
尔东楠一直记得那一天父亲的话,所以他最后把父亲母亲合葬了,让他们不再分离。
尔东楠操持着母亲之前为父亲准备的丧礼,和街坊邻居合力葬了尔直谢晴,尔东楠请他们吃了顿饭,然后他们走了后,尔东楠就独自回了家。
尔东楠那天失魂落魄地走回了家,走回了那个只剩他一个人生活的“家”。
他什么也没吃,点了一盏油灯,搬了一条凳子坐在院中没说一句话。父亲是个教书先生,母亲也爱看书,他就将父亲的书翻开,把母亲的书也翻开,各自放在桌子两边,这样就仿佛父亲母亲还在他身边陪着他,可是他也知道,父亲再也不能对着母亲开心地说他省钱买的新书有多好看了;母亲也不能笑着听父亲说话,然后端来她做的可口饭菜了什么都不能了。
尔东楠的眼泪突然就夺眶而出了,像是珠帘上的断了线的珠子,滴滴落下。他尽量不发出声音,尽管他已经哭哑了嗓子。
他哭过了泪干了,独自望着充满繁星的晚空,坐到了天明。
之后尔东楠就成了个无家的人了,虽然祖宅还在,仍旧矗立在城北的一条巷子里,但桌上只有一副碗筷,两间房就只有一间住人,茶具只有一个人使用了。
这几年以来,尔东楠过上了游离四方的日子,凭借着家中剩余不多的积蓄自然不够他做盘缠的,于是尔东楠卖了祖上留下的些值钱的老物件,堪堪有七十两银子,他一出门就是五年,现在终于要回“家”了,但是,他却并不期待,因为家中木门旁不会再有等待着他的母亲了,也不会再有疲惫而归却笑着面对妻儿的晚归父亲了。
收回了思绪的尔东楠眼眶泛着红色,看了看他的手记,然后将其装入包裹,躺下入睡了。
一夜无话。
天明之时,尔东楠早早起来了。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吃过饭就出发离开客栈了,一晚上的休息过后,他的脚已经消肿很多了,可以勉强行走了。
客栈掌柜也是个能早起的人,他早早地便已在噼里啪啦地算着账了,跟旁边的两个小伙计聊着天。
尔东楠对依旧笑容满面的掌柜说道:“老掌柜,再麻烦你给我上一碗面,再来壶茶水,谢谢您了。”
掌柜道:“哪里话,不麻烦的,客官您先等会儿,面很快就好!”
尔东楠走到一张靠窗桌子旁坐下,看着窗外,愣愣出神。
不一会儿,伙计端着一碗热面上来了,又取来一壶茶水放在桌子上,笑着说到:“客官您慢用啊!”便回身走了。
尔东楠这下回了神了,道了声谢,开始吃面了。面的口感很好,很筋道。只是今天他吃的不快。
在尔东楠吃面时,门外走进几个人,为首的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看不出年龄来。他身后跟着一个青年男子很有英气,约莫二十岁出头。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她身姿纤细,双腿修长笔直,长得也是美丽动人,她的身旁还有一个相貌不算出众的少女,她有着一头及肩的青丝。约和那个青年男子岁数相差不大。
尔东楠起初以为只是江湖上的高手路过客栈,吃顿便饭而已,可当他看到那个二十多岁的少女时,他倍感错愕,筷子险些没抓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