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的清晨,在honeysuckle的暖气中浪费人生的布朗对着各色的面包不禁眼前还是有些恍惚,尽管从跟妻子分居之后他就没有再正常地在工作日早上吃过家庭菜式,但现在的他好像还是没有从面包店的日常里头脱出水面一样。
他是这家honeysuckle众多不起眼的常客中的一人,得益于这家店的店长霍恩的热情,每个恍惚的采买时光才不至于在沉默中沉沦得再彻底一些。
放在往日霍恩都会半嘲弄地打趣他生无可恋一般的面色,然后用两句不那么中肯的话来给他打气,但自从布朗丧妻的消息在honeysuckle的顾客耳中传开后,霍恩就较少去打搅布朗的情绪了。
“他兴许是要沉淀一段时间。”霍恩清理着柜台,对着柜台前的居里女士这么说着。这么看好像从另外一种角度上霍恩的人情味像是淡了一些,但他深知不要建议别人去消化无法消化的悲痛这一道理。
在帮居里的面包进行包装的女儿安杰丽不禁叹了口气,说道:“你明明知道这背后发生了些什么,这样放着不管也不是办法。居里,你的面包。”
居里后知后觉地接来包装袋放进手袋,听着意料之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好在没有多想的她并没有去想这个时候丧妻的原因是什么,现代社会的各种意外不比古典时代发生的要少,坠楼、车祸、火灾……相对于饥饿和疾病的极端性要罗织出一个人抹去的理由,虽然不够理所当然,但足够让人去避嫌不再过问。
今天是安杰丽一个人守在柜台,根据一年余时间对布朗的了解,他在寒冷的天气和情绪消沉时这种恍惚的状态会更长久一些,斯诺克俱乐部活动日和情绪些微高昂一些时候,精神气会比这时候要足一点。
简而言之,正常人和痴呆症患的性状大抵是如此区分的。但现在的布朗好像陷入了一种有形的惘然之中,完全不能说是平稳的心态,却又没有过度悲伤,真是让人费解。
店门打开,新的客人提着手袋缓缓走入其中。女孩束着马尾,简明干净的发丝和通身而下的灰白色运动装看着像是刚刚小跑了一阵而来,她呼着从其外带来的冷气,澄澈的眼神毫无杂质,却又如同陷入自身的混沌中一样。
安杰丽看着,不禁向C打了个招呼,C点头回应后,向右转去,眼中只看着自己想要买的那类面包一样,对着那个方向笔直走去。
她总是能给周围的人留下这种强烈的利落形象,收敛和纯粹的两种美德并齐,那种一板一眼的认真和与之背反的慵懒感几乎刻在了灵魂里,很难不被同性异性间生出一种差异的距离感和莫名的向往。
这种情绪并不奇怪,以至于她经过时,在扭结包前发愣的布朗才像是从水里被捞起来一样猛然醒觉,退开了道路。他的心中于这脱离的一瞬编织出的想法,却是可笑的对自身类比于吟游诗人的贬低,没有那种异样的浪漫感,却把那种软弱的恶习深入骨髓……
C几乎无视过他走到了自己要找的柜台前,准备回头找扭结包时才注意到背后一直注视着自己的布朗,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借过道走了过去。
在布朗的眼中,私下最初的相遇也是在honeysuckle行进的,只是对比当时的印象,现在他眼中的C却同当时完全不同……
脑中挥之不去的南希的死在那个夜晚的惊变后多少没有再从思想里作祟的意思,但用体术破坏了一众东西的C的形象未免还是太过强烈了,完全没法和现在这个人畜无害的样子联系起来。
虽然在事件本身中布朗到来的相对较晚,但在抵达之前就见证了那个窗台是怎么被她干净利落地毁坏过后,对于C提交的流程报告内与她的行动相关的内容他是再不敢去质疑什么了。
在他的思路回转到现实打算打个招呼的时候,C已经结完账走出店门了。看着她沉稳离去的背影,布朗暗自沉吟了一会儿,看了看表后才想起自己不是来蹭honeysuckle的暖气的,这才匆忙抄起自己要买的面包上去结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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