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好似有万千妖魔掠食撕咬,黑云压脸,几如绝渊临头。
屋内,人影憧憧,却是万籁无声,气氛凝重。
雷电一瞬宛如白日焰火,将屋中众人的神情映照夜空,大多是愁眉不展,心事重重。
却也有神态各异者,眼神阴沉,倚墙而立,宛如局外人。
目光云集处,是一个躺在床塌上的少年。
少年眉目如画,棱角分明,虽是年少稚气未脱,却已隐有年少不羁、仗剑出鞘之势。
此时的他,面容苍白,双目紧闭,似在承受某种痛苦,时有低声哀嚎传出。
压抑的氛围下,有一人看着面前距离少年最近的那道端坐背影,出声道:
“家主,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吗,朱家很明显是有预谋的,这就是奔着毁了苏觉少爷来的。”
稍停片刻,见端坐之人并未回应,又有一人开口道:
“哼,这还用想吗,这些年朱家明里暗里干的龌龊事还少吗。”
“可如今苏觉少爷灵脉已毁,灵魂更是遭到重创,虽然此刻性命被家主以千年灵木吊着,但即便能恢复过来,那也已是......”
废人一个!
众人都能听出此人未完之意。
屋外的风雨骤然更加凛冽,屋内端坐之人依然沉默不语。
“千年灵木乃是家族镇族至宝,其价值想必不用我多说,家主私自动用此等珍稀异宝,却不曾问过族里,难道我苏家已是您一言之堂,那还要族老会干什么,莫不如就地遣散算了。”
一人幽幽叹息,正是那眼神阴沉,倚墙而立之人。
闻言,端坐之人这才微微转头,月光映照下,露出一张颇具威严的中年脸庞,双目如炬,内蕴锋芒。
他先是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先前说话的几人,方才说道:“依你之意,我不该救?”
“救自然是要救的,我苏家毕竟是南宁城名门望族,做不出这等薄情寡义的事来。”
倚墙之人微微一笑,站直了身子,不紧不慢的扫了扫肩头的尘灰,这才继续说道:
“但救,也要讲究个方式方法,和值不值得。否则人人都要用千年灵木救,我苏家要准备多少千年灵木才够。毕竟,谁的命又不是命呢,你们说是吧。”
屋内万籁俱寂,宛若无人。
沉默有时候就像一把刀子,一刀下去,不见血泪,无悲无喜。
然而偏偏就是这样的刀子,才最致命。
良久,苏家家主苏砚终于转过身子,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缓缓道:“此事,是我考虑不周了,此间事了,我自会给族老会一个交代。这样,你可满意?”
“家主这话可说得不对,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不是要我满意,而是要让苏家众人满意,让族老会满意。我很期待家主在族老会上是如何为自己开脱的。”
说完,倚墙之人冷哼一声,直接拂袖而去。
灯火摇曳间,此人容貌若隐若现,也是中年脸庞,细看之下,竟与家主苏砚有着七八分相似。
自他走后,屋内之人无声无息间,竟是走了一大半。
“家主,此事该如何是好,这苏晋肯定会借题发挥,若是不好好应对,只怕是......”最初说话之人贴近苏砚,低声说道。
苏砚摆了摆手,沉声道:“无妨,你们都先下去吧。”
留下之人皆为亲近心腹,都欲再劝,但见苏砚心意已决,于是纷纷躬身行礼,逐一离去。
不多时,屋内只有苏砚与床榻上躺着的少年二人。
“人都走了,别装了。”
苏砚微微一笑,眼中有着难以遮掩的疲惫和疼惜。
床榻上的少年始终紧闭的双眼蓦然睁开,双瞳剪水,灿若星河。
他粗重的喘息渐渐平息,不动声色的看向四周,这一看,却看得他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
我这是在哪里?
还不待他有所反应,一阵又一阵强烈痛感从大脑和身体侵袭而来,他只感觉像是有无数的人在疯狂摇晃自己的身子,根本无从抵抗。
下一瞬,纷杂狂乱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直接在他的大脑中横冲直撞,痛感也在此时达到了巅峰。
苏觉,刚满十五周岁,人族,潜南域南宁城苏家人。
苏家作为南宁城的三大世家之一,底蕴深厚。除了城主府以及极少数的宗门大派,三大世家可谓权势滔天,说一不二。
眼前之人为苏家家主苏砚,却并非他的父亲。他自幼称其叔父,从小抚养他长大,对他视如己出,疼爱有加。
在苏觉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父母的任何信息,好似这二人,从来都不存在。
“穿越...老天爷您可真是爱开玩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