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次谁尿得久!”
“也就是我老了,再年轻个十年,十个你都尿不过我!”
......
翌日,庆云城,天罡山,霸天宗。
“宗主,您可瞧仔细喽,这孩子可是如假包换的天生道胎,万万中无一。要您一万灵石,很贵吗?”
“我听说,苍穹岭上的龙威殿和贵派是死对头......“
......
“这离秋江的银雪鱼自然得熬汤,以旧年梅花上收拢的雪水为最上,再辅以松花、蒲黄,汤鲜肉美,可当得上人间绝味。”
“至于这玉屏山的锦鸡嘛,还是得开膛之后放入杏花、碧果,以荷叶包了,再裹上黄泥,投入炭火中焖烤,那滋味,啧啧啧,就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呐。”
老头此时怀里正抱着个酒葫芦,倚在破庙菩萨像的莲座下,嘴里喃喃着,看样子已喝了有六七分醉了。
“要是再有松鹤楼的酒,和春风渡的姑娘,那真真是再好不过了...”那老头微闭了双眼,嘴角噙着笑,似是入了某处仙乡一般。
这三日里,先后骗取了龙威殿、霸天宗两万灵石,所获颇丰。
哦不对,不能说骗,应当说是智取,修行人的事怎么能叫骗呢?
“梅头的雪是别想了,山泉水凑合一下吧。“景初没好气地撇了撇嘴,熟练地架起了锅,开始处理银雪鱼和锦鸡。
柴火毕毕剥剥地响着,明明灭灭的火光映着冷月的清辉,倒使得破庙显了几分宁静祥和。
安静的破庙里,只隐约响起老头微醺后的轻吟,不知是从哪处学得的青楼艳曲儿。
“白马金鞍进长阳,马壮鞍肥铁枪光。莺花楼头鸣筝坐,轻启朱唇待客尝。待客尝,弄妆忙,若有金玉衔,哪管你是萧郎或沈郎...”
锅内的鱼汤正咕嘟着,白得如同天机峰上终年不化的雪。
锦鸡也用黄泥包好了投进了炭火之中。
景初盯着右手中指指腹上那条若隐若现的黑线,不觉恍了神。
黑线距指尖仅余寸许,老头说,这黑线便是他的命丝。
如果在命丝到达指尖之前他依旧无法重筑八脉,那么等待他的将会是爆体而亡。
“命丝悬指...”
十天,还有十天。
十天过后,命丝即将走到尽头,要是依旧无法重筑八脉,迎接他的便是死亡。
“呼~”他长叹了一口气。
他本非这个世界的人,前世一场意外魂穿至此身之上。
那年原主不过七岁,眠风宿月,吃的是百家饭,喝的是无根水。
如果不是被这老头好心捡到,早不知已化为哪里的一抔黄土了。
平心而论,这老头待他是极好的。
他们二人行走江湖,招摇撞骗,骗得的大部分银钱都买了灵药宝血予他斫骨伐髓。
按老头的说法,他的身体比“天生道胎”还要罕见。
“比'天生道胎'还要罕见?那是不是很厉害?”
他曾问过老头。
“唔~”
老头歪着脑袋,想了半天。
“扶风镇张员外的那个儿子罕见吗?”
“何止罕见,简直是人间极品,那不就是个傻子吗?老喜欢搓身上的泥垢当灵丹吃。”
“那他厉害吗?”
“......“
他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比“天生道胎”还要罕见,并不是一件好事。
修行一途本就是窃天地气运,夺阴阳造化,行窃夺之事,那必然要承受天地的反噬。
他们,便是这天地的弃子。
古籍中,他们还有一个别称,“器奴”。
和“天生道胎”一样,灵海之上先天孕有神胎,不同的是,因为八脉过早涌入狂暴的灵气,八脉尽损,根本无法修行。
“器奴”体内的神胎会如饕餮一般疯狂吞食灵气,只进不出,直待某日积存之数超过自身所能承载之极界,便会爆体而亡。
“想开点嘛,虽然你是天生的修行废材,但你可是天生的神药,把你拿去炼丹,不知道会谗哭多少修行者,那可是天人丹,服下立时提升一个大境界,乐观点,天生我材嘛。”
在他沮丧时,老头拍着他肩安慰道。
“我谢谢你啊。”
......
“啵~“
鱼汤内一个气泡涨大后炸了开来,腾起一片水汽。
景初望着锅内鱼汤咕嘟而起的氤氲雾气,思绪又飘回了五年前刚遇见老头的那个雨夜。
孤寡的稚童望着佝偻的老头。
“真没活路了吗?就只能等死?”
前世已然死过一回,可如今魂穿异世却还是要横死,他不甘心。
“有一法,可要吃尽无数苦头,比死还难受,你愿不愿一试?”
“能活?”
“不止能活,若能成,你将成为五百年来成就‘昙华仙体’的第二人。”
“昙华仙体?很厉害吗?”
“昙花一花开而百花颜色尽失,你说厉不厉害?此后在这世间天姿再无比你更卓绝之人。”
“当真?”
“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