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叮叮当当——”

潦草搭建的舞台之上，穿着劣质衣服的演员在竭尽可能的全力表演，吹的吹拉的拉，但是技术难以恭维。

边上坐着打快板的老头，摇头晃脑的说书，反而成为了表演吸引人的部分：

“话说那林仙人踩着青云降临柳州城，遇上那秃驴胡搅蛮缠——”

“却见他手臂高抬，端的是流光紫云忽隐现，五雷罡气手中掐——”

“下一刻，传承几百年的保德寺，就是那副鸟样——”

老头手臂一指，人群向着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栋被烧的焦黑的破败院子出现在面前，歪歪斜斜的几根柱子，看着像是被俘虏的士兵。

柳灵儿呆呆的看着一片废墟的保德寺大院。

“拘三魂，留五魄，三代僧人齐齐消散尘土——”

舞台木板咯吱咯吱的响，几个披着劣质袈裟的演员走到台前，犯了癫痫一样抽个不停，另一个穿着老旧白袍的演员，在台上对着空气比划来比划去。

柳灵儿依旧是呆呆的看着。

演员演的实在稀碎，台下零零散散的椅子都没坐满，只有闲来无事的老人，听着说书先生装模作样唱几句戏。

舞台上的戏班子停住了。

老人稀稀拉拉的叫好，然后把铜钱扔到台上，说书先生像捡了天大的财宝一样，谢个不停。

柳灵儿站起身子，摇摇晃晃地走到说书先生面前：“保德寺的方丈，死没死？”

说书人笑了笑不讲话。

柳灵儿忍无可忍，眼眸中多了几分血丝，攥住说书人的衣领：“到底死没死？！”

说书人咽了口唾沫，整个人的身子都快被柳灵儿提溜起来了：“我只是个说书的......姑娘，这只是个故事。”

柳灵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往后退了两步，将身形干瘪的说书人放在地上。

说书人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柳灵儿，小心翼翼的后退两步，对台上不明所以的戏班子低声道：“又是一个练痴呆的，快走快走。”

戏班子一边七手八脚的拆着木台子，一边时不时的看向坐在戏台边角的柳灵儿，好像生怕她暴起伤人一样。

很快戏台子就被拆光了，木架子寥寥草草的被扔进戏车，只剩下柳灵儿屁股底下那一块没拆，权当戏班子送给她当凳子了。

柳灵儿呆呆的看着昔日古典大气的保德寺，今日的废墟。

柳灵儿唇齿微动：

第一代寿终正寝，第二代坐化圆寂，第三代......死于一道天雷。

人群走来，人群走去。

偶尔有不明所以的人看着愣愣地坐在一方木架上的柳灵儿。

终于在第十三块被用来打发乞丐的铜板，丢在柳灵儿身上时，她还是猛的站起身子。

“倒也不必纠结什么。倘若按照我与师父先前所猜的，那老秃驴不过是假死，这道雷法应该也奈何不了他。”

“师父，我说的对吗？”

倘若那老秃驴真的老死了......

柳灵儿没有继续想下去，面色阴沉的要滴出水，活脱脱一张厌世脸。

吊坠沉默片刻，抖动了一下：“事已至此，不如先找林道人，发生了什么，他最清楚。”

“而且，为什么林道人要轰掉这座保德寺？”

柳灵儿点了点头，轻咬红唇：“也不知道林道人身在何方，先去找他吧，碰碰运气也好。”

“若是实在没辙的话......我甚至可以从我父亲那里挖掘一些线索。”

柳灵儿将红唇咬的发白，恨不能滴出血来。

她并不想见到自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