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马上一年。

这一年胡玉凤改了也没大改，好在大家已经习惯了她的冷脸。

冷脸不骂人的奶奶也得了秦钰和秦树的一点点亲近。

越是临近1996年的端午，胡玉凤就越恐慌。

过去这一年许多事都印证了那梦的真实。而杨秀，就是这年端午出的事。

和梦里一样，去年年底秦文礼提出盖新房。他们的老窑洞传了三代，已是破败非常。

梦里，端午这天杨秀被一块大土疙瘩从后腰狠狠撞击，帮忙救人的乡亲不懂急救常识，在抬的过程中拽拉导致杨秀腰椎神经受损，最终高位瘫痪。28岁的她后半辈子都靠轮椅为生。

胡玉凤长长吐出一口气，杨秀一定不能出事。

这天一大早，胡玉凤细细翻了正在削平的土堆，果然看到了梦里撞击杨秀的土疙瘩。

这种梦与现实的高度重合在此刻显得尤为真实。

她身上一个激灵，后背不由得发凉。

她怔愣了好大一会儿。直到秦文礼喊她才会神。

她对文礼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招呼秦文礼和秦老头把这块直径约60公分的不规则土疙瘩推了下去，狠狠砸碎成土渣。

端午这日，胡玉凤早早起床。看了眼叼着卷烟的秦生田，罕见的没有搭理。

秦生田赶紧狠狠抽了几口，才磨磨蹭蹭的跟着出去。

胡玉凤心下不安，又去新房子那溜了一圈，回来正碰上杨秀的母亲徐秀梅上门。

“亲家母来啦。”胡玉凤面带笑意几步上前接过徐秀梅手里的袋子，入手沉甸甸。

“你说你，来就来还老提这么些东西，我下次还敢叫你上门……”

徐秀梅也面带笑意：“都是我去年晒得菜干瓜豆。你们修房子，拿来添个菜。这几天刚忙完，秀儿他爹催我赶紧来瞧瞧。”

秦钰正好出来，蹦跶着过来。徐秀梅上前两步抱起秦钰，“半年没见，钰钰又长高了。”

胡玉凤领着亲家母进门，杨秀和老太太见了自是一番亲热问候。

歇了会儿，胡玉凤打发杨秀：“秀，你先做饭，我陪你妈转转。”杨秀自是同意。

两人来到新房这边。房子主体已经全盖好，就剩安装门窗。

新旧院子中间夹着的大土梁已经挖的剩四米多高。土疙瘩混着细土形成一个斜坡。

秦文礼和几个帮忙的人正忙着运土。

徐秀梅细细看了，忍不住夸赞这房子盖得好，看着敞亮。

看了一圈，胡玉凤陪着徐秀梅回去。徐秀梅也是个急性子，挽起袖子帮着杨秀做饭。

胡玉凤顺手提了热水壶，跟杨秀交代不用在送水，继续过去新房子帮忙打下手。

安稳吃过饭，胡玉凤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梦里，杨秀是饭前给大家送水出的事，而这次她截了送水的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