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时，文长老将头使劲扬起。

松油的灯火不够亮，照得也不远。

昏暗中，文长老将上下眼皮使劲挤在一起。让眼泪顺着脸侧，从那些起起伏伏的皱纹里缓缓流向耳际，又藏进了两鬓的白发里。

喝罢酒后缓缓坐下，嘴角微动，却始终没有说话。

“还有常长老，你与文长老岁数相当，也是村里的顶梁柱，村中杂事哪一样离得了你？就连这酿酒，也都是你的活计。

来！我敬你一杯。”

随着话音落地，圣元已经来到了常长老面前。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酒已喝下。

常长老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自己，心里受宠若惊，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木讷地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说道；

“多谢宗主！我喝三杯。我对宗主的敬意可比那老鬼（癸）要多一分。”

常长老扭头看了文长老一眼，似乎有意要压他一头。

而文长老则对这三杯酒的说法颇有意见，微微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既然话已说到这里，就不能厚此薄彼。

圣元倒了酒又朝着卫、康两位长老过去。

“你二位年纪轻些，但这村子的安宁却都得仰仗你们。我白家使命完成那天，你卫、康两家领头功。

许我敬你们一杯。”

话音刚落，卫、康两位已端起酒杯，随着清脆的碰杯声响起，几人一饮而尽。

“宗主言重了，我二人自饮一杯。”

说罢，又是一杯下肚。

至此，一轮敬酒就只剩下丰长老了。

丰长老与圣元从小一起长大，成年后又相互扶持，几经生死，感情十分深厚。

圣元把他留在最后，恰恰是要体现他的特殊地位。

“来，丰兄，你我之间无需多言，小弟承命宗主几十年来多得照顾。

我白家使命重大，灵修一事委你忙前忙后。一杯酒不足致敬，我饮两杯。”

丰长老站起身来，端着酒杯道：

“村里不同外边，没有周礼繁复，你这般言辞，令我无地自容。虽说平日里多对你直呼姓名，但这主次之分却容不得半点含糊。”

话未说完，却见圣元已是一杯下肚又取一杯。

丰长老赶紧收了声，将酒喝下。

“既然开了头，就别拘束，大家随意饮用。”

第一步终于迈出来了，圣元脸上止不住地笑。

各位长老频频举杯，互相之间说着祝词。

大家越喝越开心，声音也越来越大了。

虽然外边气温仍在不断下降，但是屋内的气氛却迅速升了起来。

说正事的时间到了。

圣元清了清嗓子，直奔主题道：“今晚议事，请大家有话直说，不必保留。”

见宗主终于开口说起正事，众人立刻收了声，放了酒杯，端坐下来。

“灵修之事各位自然知晓，然这背后隐藏多年的白家使命，你们却未必清楚。今晚议事，就与这使命有关。”

圣元很自然地看了丰长老一眼。见他并未觉得惊讶，才接着往下说道：

“我们白家灵卫坚守灵门，本是为了探究灵门里的秘密。

然而因为某些原因，这几十年来，却将这个使命荒废了下来。

如今我想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