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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芳一边走,一边盯着神色安然的丁圆圆,心中忽然一动,停下脚步,招手教两位衙役近前,耳语了几句,两衙役心神领会,提着单刀,全身戒备,缓步逼近丁圆圆。

丁圆圆骤然紧张起来,满脸茫然,不知如何应对,但求耳边再传来指示声,然两衙役愈来愈近,丁圆圆耳边却悄无声息。丁圆圆按捺不住,眼见两衙役离她不及三尺,丁圆圆几欲转身夺路而逃,遽然,两衙役屈膝弯腰,齐刷刷地跪在丁圆圆面前,两人神情之狼狈,动作之滑稽,教紧张不已的丁圆圆忍俊不禁!

展芳总算明白过来,果然有人暗中帮助丁圆圆。展芳走到阿绫身边,详细问了阿绫挨耳光和摔倒经过,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遂双手抱拳娇声叫道:“小女子展芳,不知得罪何方高人?请一现真身!”

展芳话音刚落,随着几声怪笑,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位鹑衣百结、衣衫褴褛的老道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前,正是丁圆圆前番在河岸石板上“救”起的老道。此时口里兀自咬着一块硕大的鸡腿,满嘴油腻。

阿绫见老道撕肉吐骨,吃得津津有味,登时跳起来指着他骂道:“原来是你这偷鸡贼!”

展芳忙喝止道:“阿绫,不得无礼!”

老道旁若无人,边吃边说道:“嗯,好吃!嗯,懂礼!还有救!唔,唔。”也不知他在说何人?

展芳见他污秽不堪,心中厌恶,强忍不适,赔笑道:“弟子乃真元派俗家弟子展芳,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唔,好!”鸡腿太大,老道一下吃不完,先前多回答几句,耽误不少时间,似乎颇为懊悔,此时正大快朵颐,岂有时间再回答?含含糊糊应了两个字,也不知他说鸡腿好,或是展芳人好!

展芳几时受过此等怠慢,心中怒火中烧,可偏偏发作不得,只得忍气吞声,待老道将鸡腿嚼得一干二净,复又施礼道:“小女子乃真元派弟子展芳,未审前辈如何称呼?”

老道将油腻腻的手在胸前左右揩了一阵,半晌才问:“冯不害何时收了这等漂亮女弟子?”展芳本对他有些厌恶,被他夸奖“漂亮”,心中又有些得意,待要回答,却听得老道继续说道:“可惜人品远不如这位女娃娃!”老道说完,用脏兮兮的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丁圆圆。

展芳被这老道一捧一抑,弄得僵立当场,尴尬异常。又听得老道絮絮叨叨地道:“吃了你们几块鸡腿,被骂祖孙几代,所幸贫道上无老,下无小,你们骂了也白搭,惜哉!惜哉!倘若贫道高堂尚在,被你们如此辱骂,岂不危机万分?险哉!险哉!唉,说来说去,还是你们人品不行,人品不行,真不行!”老道语言文白相间,嘴里啰哩啰嗦,边说边连连摆手摇头,似乎侥幸万分,又似遗憾不已。

展芳本以为老道指责她想谋害丁圆圆,故而说她人品不行,谁知老道只提及阿绫骂偷鸡腿之事。当时她们在小酒肆干坐一阵后,阿绫劝告她吃点东西为好,展芳虑及生闷气无济于事,正要吃些菜肴,才发现一盘鸡腿不翼而飞,阿绫破口大骂,这事只能怪她管教不严。

展芳觉得老道维护了自己脸面,心中有些释然,连忙顺坡下驴道:“老前辈教训得极是,晚辈自当虚心改正!敢问老前辈尊讳?晚辈自对老前辈教诲铭刻在心!”

不料,老道脑袋一歪,嚷道:“贫道很老么?不识眼的娃儿!铭刻在心?你想记恨贫道一辈子么?”

展芳郁闷至极,心道,你不老怎么称我为“娃儿”?可嘴里却万万不敢出声,低头听老道继续嚷,“贫道的名讳也是你娃儿能知道的?你师傅冯不害,见到贫道‘洞微子’,他也得退避三舍呐!”众人听老道说话疯疯癫癫、自相矛盾,尚不自知,都不禁掩口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