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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马政一觉醒来,果然即刻来见司马展,追问司马展下山之事!司马展笑道:“马将军,不急,不急!”

“恩相军令如山倒,庄主怎说不急?”马政急得跺脚。

“马将军说说,那方腊座下伪宰相方七佛,武功如何?”司马展未直接回答,反而笑吟吟地问马政。

“这,马某尚不清楚,传言他可飞檐走壁,飞花伤人!”

“哈哈哈。”司马展大笑,“马将军不知,我司马展可清楚得很呐!方七佛师出铁头陀,走的是外家路子,学的是横练硬功夫,一身铁布衫、铜佛头倒是炉火纯青,说他飞檐走壁、飞花伤人,他尚无此本领!”

“当真?”

“我司马展焉敢诓骗你马将军?”

“庄主言下之意,方七佛并无能力潜入我军营帐?”

“正是!”

“恩相无须他人特别保护?”

“可以如此说。”

“那庄主也不用下山?”

“将军来的目的是什么?”司马展不答反问。

“请庄主下山,确保恩相安全!”

“童相怎会不安全?”司马展追问。

“方七佛可能来刺杀。”马政回答。

“方七佛如何进军营?”

“他进不了军营。”马政又回答。

“马将军应该明白了罢?”

马政被司马展连珠炮追问,搞得晕头转向,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司马展乘着马政迷迷糊糊,又道:“马将军奉童相之命,来鄙庄请在下,若马将军空手而回,必然难以交差。”司马展顿了顿,望着马政。

“正是,正是!”马政仿佛清醒了几分,鸡啄米般点头不迭。

“马将军,你看这样如何?在下教田隆随你下山。”

“田总管?”

“马将军认为他不行?”

“岂敢,岂敢。”马政口里连连说道,其实心里还真有此想法。

“方七佛那三教猫武功,我们宜泰山庄尚看不上眼!我们宜泰山庄梅花剑法十一式,正是它方七佛横练功夫的克星!再说田隆武功和我不相上下呐,要不在下唤他来向马将军请教请教?”司马展说完,不待马政回复,一拍手,一庄丁应声而出,司马展道:“你去请田总管来。”

田隆随庄丁轻飘飘地走进大厅,对马政和司马展施礼毕,司马展微笑道:“马将军欲考考你的武功,你可得拿出真才实学啊!”

田隆抱拳躬身道:“请马将军指点!”

“哎呀,司马庄主、田总管,你们可取笑马某了,马某航海、打仗尚可,拳脚教人见笑得紧!岂敢班门弄斧?”

“打盆水来!”司马展对身边庄丁喝道。

不一会,一位庄丁端着个大铜盆进来,铜盆里荡荡漾漾有大半盆清水,庄丁径直放在马政面前。

司马展看马政脸露狐疑之色,指着大半盆水:“马将军,请你端起水来,泼向田隆如何?”

“这如何使得?”马政愕然。

“但泼无妨!”司马展见马政还是不解,笑道:“在下本欲命庄丁泼这盆水,唯恐马将军怀疑我等作弊,只好劳马将军大驾,亲自动手了!”

司马展说完,又对田隆道:“田隆,你站大厅中间去!”

马政方才反应过来,这是要他亲自测试田隆的武功啊!可测试的方法是向田隆身上泼水,而不是最寻常厮杀决斗,此等方法确实新奇,也相当恰当,既不会因马政失败而伤他脸面,又教马政有一种考试官感觉。不过他又有疑问:“司马庄主,就用这大半盆水?分成多次泼还是一次泼?”

“当然一次泼过去!”司马展笃定道。

“在下泼水,田总管不躲避?”

司马展闻言,哈哈长笑:“躲避能体现真水平么?”

马政寻思,难道我这一盆水泼过去,田隆站着不动,水沾不到他身上,这是何等武功?真有妖术还是邪术?我还真不信了,想到此处,马政突然生出捉弄一下田隆的念头!

马政猛然窜起,双手端起铜盆一掀,盆中之水犹如一张宽大透明的弧形帘幕,罩向田隆全身。马政此等手法,实乃多年在海上撒网打鱼练成,平常渔网在他手,随便一甩,破网尚能被他甩出蚊帐一样的盖子来,何况这半斗水?

眼看水幕全部盖在了田隆身上,只见白光一闪,众人眼前一花,水幕犹如被一堵白墙隔开,俄后“哗”地一声,全部落在离田隆前面不到一尺远的地方,田隆身上愣是未沾着一颗水珠。而田隆手中,不知何时赫然多了一柄软剑。

田隆从拔出软剑,至运内力将软剑抖直,再至舞剑,最后用剑幕阻隔水幕,一气呵成,电光火石形容未免太迟缓了,这份内力得有多深厚?教马政看得痴痴呆呆,司马展也颇感意外,未料到田隆近期内力、剑法精进如斯,既而深感欣慰。

“如何?马将军,田隆能否代替在下承担此任?”司马展朗声问道。

“田总管内力如火纯青,武功出神入化,在下佩服万分!去得,去得!”马政由衷道。

“既然这样,马将军在舍下盘桓几日再出发?”司马展以退为进。

果然,马政立即接口:“恩相那边火烧眉毛,岂能再呆下去,今天就走!”

“马将军军务在身,在下也就不强留了。田隆,你去收拾收拾,准备和马将军下山。”

“是。”田隆躬身退出。

“那马某也告退了!”马政抱拳向司马展说道。

“马将军请!”司马展望着马政转身离开的背影,心中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这件棘手事终获圆满解决。司马展舒心地坐下,安然端起桌上龙井热茶,此茶系女婢刚沏不久,颜色翠绿喜人,司马展低头惬意地呷了一口。闭目慢慢品味上等龙井的味道,茶水豆香浓郁,从鼻孔贯入,直冲脑门,于脑海盘旋之后,沉淀胸腔,这股豆香和茶水入口饱满鲜活的滋味呼应中和后,另外一股细微甜润的感觉悄然在体内绽放,啊,真是一种超凡脱俗般享受!

蓦地,司马展感觉有些不对劲,睁眼一看,马政赫然又出现在大厅门口。饶是司马展一代宗师,定力十足,心中也是波澜微现。

马政见司马展张开眼睛,快步走进,急促促道:“庄主,马某急急忙忙,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哎哟,竟然还有比保护童贯老贼更大的事?”司马展内心激荡,头皮发麻,表面却不动声色地:“哦,还有大事?”

“是呀!”马政坐定,欲言又止。

司马展会意,挥手让众人退出。

司马举眉头微皱:“马将军,谈谈罢,何等大事?”

屋内仅剩两人,马政方庄重道:“庄主应该听说过林灵素罢?”

“林灵素,号'元妙子',道教神霄派掌门人,江湖中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司马展正襟危坐。

“庄主对'论道会'更是了如指掌罢?”马政又问。

“不说了如指掌,但也略知一二!'论道会'名曰论道,实乃由朝廷主持的比武大会,四年一次,比武状元名'道主',说来惭愧,先师就是第一期'道主'。可,唉…”

“马某冒昧了,想当年,庄主恩师武学天人,未曾想到…”

“不提这些了,马将军所说的'元妙子'不是第四期'道主'么?去年在第五届“论道会'前不知为何负伤,并未参加第五期'论道会',引起世人种种猜测,江湖人士更是议论纷纷,后来不知所踪啊?”

“他回家乡温州疗伤了!”马政低声道。

“马将军如何知晓?”司马展不禁问。

“马某也是最近听人说的,故而特意上门找庄主!”

“此事和在下有关系?”司马展愈觉奇怪。

“以前没有,以后难免便有了。”

“为何?”司马展忍不住问道。

“因有人请庄主趁他重伤未愈,将他杀了!”马政盯着司马展双眼,徐徐说道。

司马展听得心头一紧,问:“何人要杀他?”

马政还是盯着司马展,反问:“你一定要知道?”

“倘若在下接受委托杀他,在下自然有权知道受何人所托!可在下并未打算接受这个委托。因而在下尚不想知晓!”司马展淡淡地说道,司马展很自信,他如此回答,既明确表明了自己态度,又刺激了马政,马政一受刺激,难免自己主动将幕后老板说出来。

果然,只听得马政说道:“此位主儿的委托,庄主无正当理由,真不能拒绝!”

“哦?”司马展不置可否,再无话语。

两人沉默一阵,空气一刹那间仿佛凝固了。马政毕竟绷不住,主动打破沉闷:“庄主最好还是不知晓的好些!”

“在下本无意知晓!”

“马某欲听听,庄主为何不应允?”

“将军有何让在下应允的理由?”

马政迟疑一阵,再次下定决心说道:“有,委托庄主出手的主儿身份,便是天大的理由。”

“这位主儿身份比童相还尊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