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之前，崔立看到张易驷在车厢靠门处的角落，塞了几个硬币形状的物品进去。

好奇地凑进去看了一番，也没个仙师客气下给解释一番，崔立也只得作罢，和那些村堡的孩子们一样，悻悻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掀开帘子，透过明静如水的玻璃窗看风景。

看着越来越远的日升城，想起来越来越远的宗佑良，崔立鼻子微酸，眨眨眼，又不着痕迹地将这种淡淡的酸楚埋在心下。

佑良哥，再见了，祝安好。

馆院生活，我来了，祝我道途大通，立地成仙。

……

从晌午时分，一直开到了太阳即将落山。

路过了一座座县城、乡城、村堡，马车都没有停下。

听晏离师兄说，县东的修童这两天都已经坐浮空舟走了。

直到来到一个名为“芦浦”的村堡，张易驷这才拉停了马车。

这座村堡外，点缀着几片相连的小湖泊，摇曳的高大芦苇荡把村堡遮蔽在里面。

直到马车开进了，崔立才发现这里隐藏着一座村堡。

远处三面都是高山，理论上这些都属于狮驼岭余脉。

山南与凰山西部的地界，除了沿着灵江有大片的冲积平原外，大部分可供凡人生活的土地，都点缀在狮驼岭余脉与江北平原的交错之中。

这里看似三面高山，但你穿越某条山间通道后，说不定又会遇见一片被群山夹在一起的山谷平地，里面或者会有乡城、村堡，甚至还有围着福地建的县城。

村堡围墙上的符灯已经逐个点起，看到有道廷的马车，村堡三老连忙从里面迎出来。

晏离与三老简单寒暄一番，拒绝了入驻内堡的邀请，然后规规矩矩地将车停在了村堡南的驿站。

村堡的驿站是紧贴着堡墙的一个瓮城，没有修士固定驻守，日常用来供过路的修士和凡人短暂留宿。

一般来说，道士们会直接入驻村厝，只有那些民间修士才会老老实实地住在驿站里。

考虑到硕大的马车进出村堡小路会有不便，晏离在汇报蒲尚馨后才拒绝了邀请。

……

简单吃了点食水和点心后，道士们又开始了枯燥的打坐。

舟车劳顿下来，几个年幼的修童已经控制不住困倦，沉沉睡去。

崔立几个年长些的却被单独拎出来，和两位炼气道士一起，分作两班，守前后夜。

蒲尚馨则继续打坐，呼吸均匀，似睡非睡。

“大战已启，修士死伤颇多，妖族身影不断深入，凡人心内忐忑，更易滋生邪祟怪谲。”晏离跟修童们解释了要守夜的原因，要是往年，倒不用这么折腾，到了村堡倒头便睡就是。今日不同往昔，还需慎之又慎。

怕这些年幼的修童在村学里没学过，晏离又解释了邪祟与怪谲的不同。

“邪祟、怪谲皆因人念而生，常以祟谲并称，其杀人皆有规则。但邪祟为有形实物，如以人、兽、妖，甚至以石、金、器物、衣物等死物为形，哪怕找不到规则，也可以力破之。但怪谲则无形，其本身就是规则，甚至能越境杀修士，要想真正破谲，必须找到规则。”晏离道。

崔立轮到上半夜，与晏离、柳云卿还有两个年长些的修童一组。

晏离与柳云卿均是正牌道门子弟，颇有共同话语，两人关了门在马车外瞎扯淡。

崔立和其他两个修童则在马车内，各占了一个方位，透过车窗紧盯着外面的异动。

上半夜就这么过去了。

下半夜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崔立便被一声凄惨的叫声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