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好朋友,你这是从哪来的。”
浑厚的男声穿过白雾,唤醒了何三川即将沉睡过去的意识,身旁的白雾此刻已经散去,露出半截挂在天上的苍白的太阳,自己的皮肤也重新恢复了血色,展露出一个正常青年该有的姿态。眼前的男人长了一张十分标准的北欧脸,身材高大,表情和蔼,披着棕熊的皮毛,穿梭在各个奇怪的装置前。
“我从,呃,”何三川抬手指了指自己来的方向,“大概是北面。”
男人顺着他指的方向朝着远方张望了一会儿:“那应该是东边,伙计。当然,这不怪你,托里斯卡纳总是这样,你知道的,每年审判日之后新生的日子里,这些烦人的迷雾总会从海底漂浮而起,旅客、商人,天知道有多少人因为这鬼东西迷了路。”
托里斯卡纳,审判日,海底。何三川很快就从男人这段话里提取到了三个关键词,但只从字面意思看,他分析不出来其他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迷雾的产生与这座城市或是这个国家的海底有关。
男人并没有等待何三川的答复,只是自顾自地叼着烟穿梭在各个类似于囊泡的装置中间,他抬起右手的斧子,随后用力地向下劈砍,囊泡瞬间爆裂,里面的浆汁迸发出来滩在地上散发出一阵微弱的腥臭,然后男人再度走向另一个囊泡,重复自己刚刚劈砍的动作。
“需要我帮忙么?我还挺好奇······”
何三川上前搭话,想从男人的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下一秒钟,他硬生生咽回去了没说完的半截,从被男人解放的那些肿胀扭曲囊泡里先是伸出了一只被绿色汁液包裹的圆柱体,在何三川惊恐的注视中,一个勉强还称得上是人的物体蠕动着离开了繁殖的温床。
在第一个人破茧而出之后,紧接着从刚刚的囊泡中不断有人类从其中离开,甚至在第七个囊泡破裂时,何三川听到了婴儿高声透亮的啼哭。
这这些绿色的汁液在白色炽阳的照射下迅速干涸,凝固成胶状物体粘在众人的皮肤表面,除了依稀能从面部的粘液中分辨出人类的五官,别的地方跟生物实在算不上沾边。何三川捂着自己的嘴巴,努力克服着呕吐的欲望。
被解放的人们爬出囊泡,统一朝着男人远去的方向跪了下去,他们的嘴里呢喃着什么,像是祈祷时请求神明慷慨相助的絮絮低语。
直到何三川走近,终于听清了他们的密语,无论壮弱,无论男女,无论老少,他们的脸上都携挂着虔诚的注视,嘴角上扬,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感谢真主!”第一个从囊泡中爬出来的人俯下身子,将头埋在地面。他的声音平静温和,并没有想象中的劫后余生的狂热喜悦,仿佛从其中重启不过漫漫岁月里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情。
“感谢真主!”他们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