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想要表达的是。”辜启云停下手头动作,看向了江晓生。
“只有当大脑感觉到自己濒临死亡的时候,人们才会从梦中醒来。”
江晓生吃了个哑迷,陷入沉思。
末了,他斗胆开口:
“启云先生,恕我冒昧直言,如果在梦中遭遇了死亡的危险,那会对现实的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吗?”
辜启云面色如阴,好像不太情愿,嚼舌道:
“恩………会死。”
“轻则陷入长时间的昏迷,重则在睡梦中阖然脑死亡。”
江晓生似乎早有预料,不过还是投以凝重的目光。
毕竟方才的局面可以用涉及生命危险来形容了。
谁都不想面对死亡,更不想将事情往坏处想。
许知音察觉到了场中的低靡气氛,对江晓生鼓气道:
“没事的,江晓生。”
“至少你不会有事,大不了就当做个噩梦。”
江晓生噗嗤一笑,
“因为我不是失眠者,所以我不会受影响?”
许知音眼眸低垂,含笑点头。
江晓生听此并没有幸灾乐祸之情,只是感慨许知音明知自身本是泥塑过江,现在还能抚慰别人,属实很贴心。
“放心,我们都不会有事。”
“我可是你们的保镖,我会保护你们的。”
江晓生悠然开口,打破了场中沉寂。
说话间,窗外骤然出现一团黑影。
咕——咕——咕——
窗前,一只公鸡玩偶正扇动着翅膀,发出怪叫声。
众人大惊,辜启云很快抄起桌案上的瓷瓶,朝窗外砸去。
此计灵验,鸡玩偶接了个正着,骤然跌落,发出闷响,像是摔到了铁棚上。
正当众人以为就此安然的时候,天花板上传来动静。
暗地里,那是一只狐狸人偶,此刻正悬挂在天花板上,手中还拿着钳子,狐视眈眈。
“危险!”
江晓生率先冲出,将许知音推开。
所见钳子重重砸下,于地板上凿出一个窟窿。
远处,大门再次被掩开,熊形人偶拿着短锯继续向两人袭来,辜启云匆忙赶到,挡在两人身前,并与此物纠缠不休。
“又来一个!”
江晓生刚要起身帮忙,所闻身后传来呼救声。
“救……救命!”
不料,一个兔子人偶不知何时藏于身后,它将麻袋套住了许知音的脑袋,似乎要将她屏息。
江晓生赶忙回返,顾此失彼,眼下众人皆陷入了困境。
捉襟见肘之时,江晓生无意瞥见了娇小少女的面庞。
她正看着自己,悠然自得,其嘴角露出笑意,梨靥如花。
江晓生顿时一愣,为什么她会笑?为什么人偶没有袭击她?为什么她至始至终都在看着自己?
…………
身前,辜启云死死抵住短锯,胸口沁出血痕,如履薄冰。
“可恶!怎么会突然间出现这么多蠢物!”
他声音狠厉,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
“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身后,许知音挽着脖颈,声音歇斯底里,危在旦夕。
然而四周已然被各种怪诞的人偶包围,仿佛下一刻就会将自己撕碎。
这里的一切都是这么的真切,亦是这么的虚假。
好比如有些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但他还活着。
既然现实的自己不会死亡,那在梦中活着就失去了意义。
江晓生心有所觉,面色凝重,他捡起了地上的短锯。
“辜启云,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自己并不是失眠者,也就不会真的死亡。
如果自己可以醒来,将许知音手中的信物移除,是否算是通过外部的干预来进行强制唤醒,这样就能令其摆脱梦境。
然后再动身前去搭救辜启云,如果双方的卧室仅是楼层之隔,那时间应该来得及。
不远处,辜启云显然明白了江晓生的意图,其余光顿挫,表情扭曲,充满矛盾。
所谓素面之交,辜启云本没有资格强求江晓生为他们做到如此地步,但人性的善意与许诺的珍重时刻点醒着江晓生。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们的!”
江晓生闭上了眼睛,眉头紧蹙,龃龉作态。
“向死而生!”
说罢,江晓生将短锯刺入了自己腹中,猩红很快染湿衣襟,怀中流淌着焖热感。
其眼眶挣出泪沫,痛感渐缓渐消。
“还不够!”
他再次发力,将腹中肬物扯出,散落一地。
很快,他痛彻心扉,失去意识,咎由栽倒在了血泊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