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阿福拎着药和水果的袋子,来到了小宝的学校门口。
此时的校门口早已有不少家长在等待了,不过少有年轻的父母,大多是爷爷奶奶来接孙辈。
有小商贩推着车来到了校门口,有卖凉皮臭豆腐的,有卖小兔子小仓鼠的,还有个穿着皮夹克的男人带了箱碟,逢人就说自己的碟都是从外国来的,还打了口。
谢阿福虽然从来没买过这种碟,但在音像店见人用过,那碟看起来和镜面似的光滑,用的人拿放时更是不会直接触摸,而是用手指轻轻抠住中间的圆圈,十分小心翼翼。
这么轻拿轻放的金贵玩意儿,打了口还能用吗?
谢阿福不懂,只觉得这些年时代变化太快了,各种各样的新鲜玩意儿井喷似地往外冒,有时小宝会从学校拿回同学借给他的玩具,也是个顶个的有创意。
热闹中,谢阿福看到了小宝同班级同学的家长也来了,于是谢阿福下意识朝角落里躲了躲,把自己放在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角落。
不久,螃城第三中心小学的放学铃响了,小朋友们几乎是飞奔着从教学楼里冲了出来,几个跑得快的男孩子把红领巾都跑丢了,自己还完全没有发现。
然而二年级四班的教室里,还有几个同学不急着下课,而是等其他同学都走完后才交换着神色起身,围住了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刚整理完书包正离开座位的小宝。
他们极为默契地拿出了自己的作业本,然后动作熟稔地把它们塞进了小宝的书包里。
领头的男孩子胖乎乎的,长着比同龄人都要大一些的个子,他伸手勾住小宝肩膀的动作极为轻松。他一边把小宝带着往教室外走,一边哈哈笑道,“重要的任务交给你了,小宝同学。”
说完,他也不等小宝有所回应,便抱着一个脏兮兮的足球扬长而去。
小宝踮着脚趴在窗台边,不一会便看到那群孩子从教学楼嘻嘻哈哈地奔了出去,一路踢着球去到了操场。
小宝就这样看了好一会儿,才背着有些沉重的书包走出教室。
此时校门口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三三两两几个家长还在等被留堂的孩子,小宝眼珠子转了一圈没看见谢阿福,便径直走向了斜对角的一棵大树。
刚走两步,便看到了谢阿福没完全藏住的衣角。
谢阿福也一直关注着校门口的情况,自然也第一时间看到了小宝,见小宝走来他便往前走了几步,想着和他保持些距离。
小宝刚入学的时候,谢阿福就知道,学校里有些同学因为小宝有他这样一个父亲而看不起他甚至排挤他,这让小宝在学校里几乎交不到朋友。
对于这样的情况,谢阿福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因为他很清楚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那些所有看不起他的人都没错,因为他谢阿福确实没念过什么书,他没文化、没能力、没出息,哪怕是作为最后本钱的“身体”,如今也是一塌糊涂。
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和小宝保持一些距离,让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家长们少看到他和小宝在一起。
这样至少在那些不认识他谢阿福的人眼里看来,小宝还是那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只是每一次谢阿福这般做时,小宝都会往前跑几步,然后自然而然地拉住谢阿福那只粗糙的手。
“多大了,还要牵着手走路。”谢阿福有些无奈。
“是你太老了,我得搀着你。”
“我不老。”
“你比杜思易的爷爷走得都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