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眉心，叶聪头痛地陪着吃完这顿饭，终于像送神一般把陈臻送走。温柔和叶聪一起送的陈臻，回来时安静地走廊就剩下他们两人。温柔偷偷拿眼睛去瞥叶聪，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叶聪，他的病是不是几年前的车祸造成的？温柔的右手背在身后，无意识揪着衣角揉搓。温柔既担心叶聪，又害怕叶聪因为自己的冒犯而生气。但是此时此刻，看着叶聪的身影，温柔忽然就忍不住了。

温柔很想知道那场车祸，到底给叶聪造成什么样的伤害，才让他痛苦到要去看心理医生。若是叶聪完好健全，肯定是不需要心理医生的。叶聪没有回答，他沉默地打开门进去，温柔跟在他身后关上门再转身。就见叶聪停在玄关处眼神不明看着温柔，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屋里的灯出去时关了，只留玄关一盏昏黄的小灯。

此时两人谁也没有想起来要开灯，叶聪面对着温柔，喉结几番滚动，第一次把自己的脆弱展示在她面前。叶聪痛苦地说：“那时候妈去世，丽丽又变成那样，我很痛苦也很自责。”叶聪眯起眼睛，仿佛陷入回忆之中。叶聪想着，如果当年他能再谨慎一些，或许就不会有这场车祸，顾思雨和叶丽也会好好的。

叶聪自嘲的笑了一下，说：“那时候我整晚都睡不着觉，一闭眼就会回到车祸现场，看见躺在血泊中的妈和丽丽。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有了失眠的毛病，脾气也变得不太好，才不得不去找臻姨。”叶聪故意略去叶家人在其中做的恶心事，他想叫温柔心疼自己，对自己更好，又不想吓着温柔。

然而即使叶聪说得再轻描淡写，温柔仍能从他的言语和表情中窥见一丝端倪。当年温柔只在新闻上匆匆一瞥，知道叶聪出车祸而已。而那时叶聪可能正在承受着无法想象的伤痛，而继母邱继荷和爸爸叶茂开对叶聪并不关心。温柔只是稍微想象一下那个情景，就觉得鼻子发酸。

温柔轻轻吸了一下鼻子半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叶聪说：“出车祸不能怪你，谁也不能预知未来。要是伯母知道了，肯定不愿意你因为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她在天有灵，肯定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叶聪垂眼看着温柔，温柔鼻子有些发红，眼睛也更加水润。虽然极力克制，但是叶聪仍然捕捉到一丝酸闷的鼻音。

叶聪的心脏无法克制柔软下来，他想着温柔果然是在心疼自己。温柔说的道理叶聪都懂，当初相同的话郑宣和陈臻都对他说过。但是叶聪钻了牛角尖，一直不肯放过自己。可现在同样的话从温柔嘴里说出来，叶聪却感到释然。仿佛无形的枷锁被解开，有一种长途跋涉之后终于抵达目的地轻松。

本来叶聪只想让面前的温柔心疼自己，却在看到温柔担忧疼惜的目光之后，无法克制感到疲惫。叶聪忽然倾身拥住温柔，坚毅的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罕见的流露出几分脆弱情绪。

两人脖颈交缠，温柔能清晰感受到从叶聪身上传来的温度。温柔还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挣开，这样的动作有些过于亲密。

然而温柔的手刚抬起来，就听叶聪低哑着对温柔说让他抱一会儿。温柔抬起来的手微微一滞，最后轻轻放在叶聪的背上。她想着叶聪这时候或许需要一点抚慰，便如同哄小孩一样，手掌在叶聪背脊上轻轻拍抚，无声安慰。叶聪紧紧抱着温柔，感受着温柔轻柔的抚慰。叶聪恨不得把温柔一把揉进身体里，这样便能再不分开。

再也不需要处心积虑的谋划什么，怕温柔有一日会离开自己。温柔半蹲在地上，身体前倾，被叶聪颇为用力抱着。温柔一开始还能忍着害羞去安慰叶聪，但是叶聪一直抱着她不放。5分钟过去，10分钟过去，20分钟也过去，叶聪还抱着。温柔这下终于忍不住，拍抚的手改成推，她难为情地说：“叶总，我腿麻了，你抱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