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这辈子没享受过什么美食，也没有去旅游过，吃的是青菜萝卜、辣椒茄子，穿的是到处捡来的破衣烂衫，倒是我爷爷到处吃，到处跑，穿得也体面，但从来不带我奶奶。

爷爷跟团出去旅游过无数次了，奶奶羡慕的很，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她说：“这么多年也没出去过，想出去玩玩呢。”

我爷爷就不耐烦的说：“那是要提前报名的。”

其实潜意思就是不想让她跟着去。

奶奶说：“我这就是提前说的啊。”

爷爷说:”车坐不下。“其实还是不想让她去。

奶奶自然听的出什么意思，奶奶说：“我出钱。“

爷爷不耐烦的说：“车子刚好就只能载那么多人，坐不下，坐不下。

奶奶说：“我站着。”

爷爷实在没话说了，奶奶一气之下说：“不去了，你就是不想让我去。“

爷爷见她不去了，自然不说啥话了，后来奶奶也没去成，她也太苦了，我觉得家里除了我，就是奶奶最苦了。

别看我爷爷对奶奶的态度暴戾，其实他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他喜欢出去卖菜，有时候是地里扯的，有时候去集市低价买的。

他会去一个瓷砖厂岔路口摆摊卖，每天可能卖不了多少，有时候几毛，有时候几块，但总是能找到一点事做也好。

那日一个邻居的老太婆不知道与她发生了什么口角，然后将他的摊子给掀了，爷爷都不敢吱声，默默跑回来跟我爸和大伯娘告状，结果一人把他痛骂了一句，说他没什么中用没什么出息，一个老太婆都搞不定，只知道回来告状，只知道窝里横。

不过我已经习以为常了，我家买了彩电，我爷爷想来看电视，看他最喜欢的戏曲节目，有好几次都是，本来在客厅看电视，结果因为我们家吵架，然后他默默的关上电视睡觉去了，看吧，他就是这种人，生怕惹祸上身，一句劝的话都没有，不看电视就早早睡觉，我也不知道咋有这么孬的长辈，除了欺负我奶奶老实，他谁都不敢说。

因为时间顺序有点模糊，所以我不敢确定年份是否正确，但是事情绝对是让人终生难忘的。

我记得那时候还在读小学吧，星期六和星期天休假，我爸就骂我，说我放假只知道耍，懒得很，茶山上的茶叶都不去采，他白白给那些茶叶施肥了。

于是我没办法，第二天七点就出门去采茶叶了，当时天很热很热，大太阳照着，我妈说你戴个草帽吧，带点水去。

家里我妈早出晚归不会去采茶，我爸自己也不怎么去采茶，我需要走很远的路去茶山上一个人采茶，我当时真是勤劳能干，因为路途太远，所以我中午不方便回家吃饭，也就是早上七点吃了出门，到茶山八点左右，一直顶着烈日采茶叶到下午收茶叶的人来，基本上也是晚上六七点左右才来。

那些年我采的芽孢，所以最贵也就是三十块左右，回去以后我爸就说：“钱呢？”手伸过来要钱，我只能给他。

他一看钱，撇我一眼：“才这点？”

我说我一天干到晚都没休息过，没有偷懒。

我妈说：“人家干了一天零用钱都没有吗！”

我爸说：“那茶叶是我辛辛苦苦种的，我去施肥的，我劳累了，没有我把茶叶种的那么好，有屁的钱挣！”

我心里想，你他妈自己种茶叶自己不去讨，让我去讨，我叫你种的吗，跟我占多大便宜似的，真的比狗都不如，就是个丫鬟奴隶。

之后陆陆续续都这样，我干到晚，回来吃了饭，我也不知道他干了啥，一直说好累好累，我干一天浑身累得遭不住，晚上还要命令我给他按摩，不知道他是不是人变的，我感觉像畜生。

关键是，让我给他按摩就算了，每次脱得赤条条的，展现他那恶心的东西，那时候我妈看见了也装作没看见，也不会说他，准确说是不敢说他，一说就吵，一吵就翻旧账，各种泼妇骂街，大家都说他是长了一具婆娘身材，长了一张婆娘嘴，比女的还计较还能算！

说到采茶叶的事，我发现这点他和舅娘也特别像，有一年舅娘家种的茶叶采不完，她说让我去他家采，然后对半分账。

我记得当时一天除了他的一部分，我自己两三天挣了好几百，然后舅娘就一直念叨：“我辛辛苦苦种的茶叶喽，又打农药，你们就直接来采，！”听出她的意思就是我占了大便宜了。

不是，我很好奇，明明是她让我去采的，怎么要念念叨叨说这些？好吧，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去她家帮忙采茶了，她叫我几次，我也拒绝了。

说到这里我还想起我爷爷，有一年我爷爷让我去他家采茶叶，那时候茶叶到了不值钱的季节了，总共也就七八十来块左右一斤，我爷爷说茶叶太多让我去帮忙采，一斤给我三块钱，

后来我采了多少不记得了，就记得他要给我二块九毛钱，我就随口说了一句：“爷爷，你要不多给我一毛可以凑个整数。‘

我爷爷这只铁公鸡就开始很不爽的念叨了：“我为啥子要给你一毛呢，你就只采了这么多，一毛钱要采多少茶叶了，我给你一毛干啥。“

我奶奶说：“你给你爷爷要钱，你怕是枕头垫的高点嘛，这么多年我还没抠到他一分一厘，你爷爷就是这种屋来石，跟你爹一个批德性，一毛钱要他命！”

这些年我记得的，我爷爷从没给我一分钱压岁钱，我奶奶给过我十块钱，但我知道奶奶不容易，对我来说都一样，反正所有压岁钱都被我妈拿走，说是给我教学费的，所以无论我怎么努力去挣钱，我也是没有一分钱的零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