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真是够了。”冯瑟摘下眼镜，长叹一声。

“忙一晚上了，歇会吧。一会就有人来交接。”

“没问题，我先……我先把这几个文件整理出来。”

“那我还能拦得了你了？先去楼下餐厅了。”

冯瑟苦笑：“当然，回见。”

昨天堪称噩梦般的夜晚已然结束。死去的人已经从噩梦中解脱，可活着的人依旧要为自己一时的幸运付出更多。

他是幸运的，作为一名在佩诺斯警署总部工作的警员，他昨晚的任务几乎全部都是收尾，并且没有遇到任何突发情况。总部和西部的伤亡情况合计也才不过两位数，且遭遇的案件立刻就得到了解决。

除了东部。

那里已然变成噩梦的代名词。

东部分局包括局长在内的2035名警员，全部死亡，无一幸免。死亡人员主要分布在浅沙港和分局内部，现场堪称地狱，即便是屠宰场恐怕也很难有这样的景象。当局立刻就封锁了所有的消息渠道，并且严令禁止无关警务人员私下讨论，违者将受到佩诺斯最高军事法规严惩。

冯瑟的眼前闪过一张张现场的图片，上面的场景原本他有机会到现场近距离拍摄取证。如今他只能够阅览同事带给他的二手资料，他在昨晚看过了这些照片无数遍。每次看完之后，他都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在半路上遇到的那起车祸。

白延·寇·卡斯坦达，男，20岁。19岁那年正式进入佩诺斯警署总部开始工作，目前是在瑞安警长手下工作，而瑞安——

已经在昨晚确然死亡，死亡地点位于东部地区浅沙港。

寇白延曾与瑞安在分头行动之前去了一趟东部分局，随后瑞安赶往浅沙港，遭遇杀害。而寇白延在分局短暂停留之后，驾驶另一辆分局渡鸦赶往了不同地区，并在半路遭遇车祸，与匪徒相遇，展开了枪战。最后匪徒离开了现场，寇白延被赶来的医护人员及时处理了伤口，得以幸存。

手边的通讯器响起，冯瑟拿起接通：“喂。”

“冯，人到了，现在在3号审讯室，要来吗。”

“喔，马上。”

他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一个聪明人。冯瑟也是被类似的说辞从小夸到大，他也同样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在自己的职位上工作了七年，在对案情的理解上，他也总是有着不同的看法和观点，同事对于他的想法也是给予信任和支持。

在众人围绕着东部和浅沙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冯瑟却对这位半路上遇到的年轻人充满了兴趣。他敏锐的察觉到，寇白延的身上，似乎有着足够撬开这次屠杀一角的秘密。

等到他走到审讯室时，审讯似乎已经开始了。

“开始多久了？”

冯瑟拿过一旁的书面记录，仔细的从头看了一遍。

“没一会吧。这小子怎么了？”

隔着单面玻璃，冯瑟盯着寇白延：“他知道自己头儿昨晚死了吗？”

“没呢吧……还没说呢。让他去医院歇了一晚上，今天一大早就接过来了。”

寇白延孤身坐在审讯室里，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话筒，然后就是一块占据了半边墙壁的单向玻璃，一根机械臂从天花板上延伸至他的面前，上面装有音响和摄像仪，可以使墙的另一边的声音传过来。并且随时分析他的面部表情。

审讯室内部的天花板上的四个角上都装有摄像头，这些摄像头上都配备了实弹，还可以击发催泪瓦斯和催眠烟雾来应对审讯过程中的多种情况。审讯人员只需要坐在控制台前动动小手就可以控制这一切。

冯瑟接过话筒，经过处理后的声音传出：“寇白延，你的师父昨晚已经殉职了，死亡地点在浅沙港。”

寇白延原本就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苍白的面孔更加病态了，因为震惊扭曲了一瞬间后，开口道：“死在了浅沙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