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身后一亮,接着“咔哒”一声响动,姚掌柜迅速转过身去,原来白翻译在屋里开了灯开了门。看着姚掌柜略有惊恐的眼神,满头的大汗,白翻译像是安慰般地问了一句:“怎么?吓着了?”。
姚掌柜进了屋,放下食盒,白翻译把食盒从地上重新放到了桌子上,对他说:“你先坐会,别紧张,别害怕,就当自己家一样。我后屋去会,你看着点啊。”
姚掌柜看着他进了后屋,自己在椅子上坐着,可又觉得不舒服,站了起来。明亮的灯光,格外地刺眼,又更映衬着室外的黑暗。他不由自主地走到门口,隔着玻璃向外左右看着。玻璃上映着自己的映像,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马上退了回去,重新坐回椅子上,擦着汗,深呼吸几口,身子靠后倚着,搭着二郎腿,保持镇定。他感觉到口渴,意识中自己正抓住一个硕大的杯子,清凉可口的茶水,大口大口地灌着。慢慢地,他觉得不那么热了,汗水也不冒了,周围安静了许多,都能听到墙上挂钟的“嗒嗒”声。干脆,他闭上了眼睛,突袭而来的困意,让他只想睡觉,别无他念。
白翻译来的后屋,看着几个文件柜,想着东西应该或可能放在哪里。今天白天他看过了前屋的办公桌,文件匣和抽屉都没发现。如果重要的文件,文件柜和家里是最安全的,可野尻又是一个粗糙的人,放在家里的可能几乎为零,所以还是在这文件柜里。
一排溜三个柜子,每个又分上下四个小柜,每个小柜又有两个隔断分了三层。开了几个柜门,有两个锁了,钥匙不在这里,应该在野尻身上。他记得那天夜里喝酒,吉田说的是“一个文件袋,装着一封信和几张纸”,应该不厚,薄,有封口。索性他从上到下挨着开着柜子,打不开的先不管。能打开的随即查看每一层的文件袋,这耗费了他不少时间。就在第三个柜子上部,没锁,下层有个想象中该有的样子的文件袋,封口开了,不厚,薄。拿起来,正面只有“野尻正川”四个字,这是私信,就是它了!
打开纸袋,里面果然是一封信,和三四张纸,纸上印着东西,手写的很少。打开信封,抽出信纸,展开,内容大致就是“意外获悉同乡旧人祝贺军中为官叙乡情念旧事其东亚生意委托中国所驻地事宜”云云,署名“山田草茂”,后注“最高机密不可外传”。
再看那几张纸,有几个列表,前面事项及说明,后面是大致数量,有几个后面用笔打了标记。这几个打了标记的,赫然列着:
“劳工,青壮,200起,100円”
“劳工,壮年,100起,100円”
“青女,20龄,10起,100円”
“青女,30龄,10起,50円”
…………
再看那没有标记的,“煤炭,林木,铁石,铜,铝,人物,山水,石刻,家具,陶瓷,青铜,汉,唐,宋,清。”等等等等这些关键字眼,也都详细标注了说明及各种数字。
很快地白翻译明白了此文件的用意,“原来这都是真的!”,一股前所未有地力量“轰”的一声,撞击着他的大脑,甚至让他短暂的晕厥。太重要了!他恨不能马上就把这些东西送到我后方,展示给全世界,让正义来制止和讨伐这强盗和禽兽的行为!他要把这些全都带走,不行!这样会让更多人处于危险之中。于是他赶忙来到前屋,桌子上抄起纸笔,快速的抄了起来。
姚掌柜睁开眼睛,扭头看着白翻译。食盒挡着,只露出大半个脑袋,依然能看清他的脸。渐渐的,白翻译的表情由紧张到激动,从羞愧再到愤怒!一滴汗水落下来,更像是泪水,打在纸上,他小心的抹去。抄到最后,手抖的厉害,最后一笔,竟然戳破了。
看着满满的几张纸,白翻译从紧咬的牙缝里,骂了句“狗日的!”然后迅速收拾原稿送回后屋柜子里。抄好的几张纸叠了,找信封装好,交给姚掌柜。食盒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关灯,出门,锁上。
出了院子,拐弯,在一个黑影里,白翻译一把抓住了姚掌柜的手腕子,低声且郑重的对他说:“你,一定要保证这封信的安全,就算牺牲自己的生命,也不能让它落在敌人手里!”
从他握住自己手腕的力度,姚掌柜感觉到了此次任务的沉重。
姚掌柜顿了一下,“我保证!”
白翻译:“再说一遍!”
姚掌柜:“我拿命来保证!”
白翻译:“拜托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