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泰急匆匆赶到褚宅,见褚屠还在悠闲喝茶,气到眼眶发红。
“怎么了这是?火急火燎的?”褚屠放下茶盏,微笑问道。
“怎么了?我问你,京城里关于天子募兵的谣言是不是你派人放的谣。”
褚屠呵呵道:“众口铄金,那么多人在传谣,怎么能说是我放的。”
褚泰气急攻心道:“看来真的是你!”
“是又如何?天子怎么募兵,我管不着,可他竟然让那些选中的奴仆自动脱离奴籍,简直不可理喻,那些奴仆也是我褚家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褚泰怒极反笑道:“你竟然就为了这么点蝇头小钱,公然诋毁天子大政?这京城富户乃至勋贵家的奴仆跑的更多,怎么没见他们造谣生事,你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难道你当东厂,锦衣卫是吃干饭的!”
“证据呢?锦衣卫难道会随便拉个人出来,说是我造的谣?那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褚泰摇头,满眼苦涩道:“你疯了,你真的疯了,现在京中都在传是褚家是你放出的谣言,你可想过京中为何会出现这风声?”
褚屠微怔,问:“难道是想让我沉不住气,露出马脚?”
“你放屁!”褚泰骂道:“天子大政,涉及军制,天子方一登基就如此急不可耐,又投入其中三四百万两银子,如此兴师动众,你竟然还不当回事,竟然为了区区些奴仆,就怀恨造谣,褚家生意风生水起,这屁股上能干净,天子若要杀你,何须以造谣为名!”
褚屠先前的淡定从容消失不见,身上也泛起丝丝寒意,道:“这……不至于,不至于吧。”
“不至于?”褚泰冷笑,还未接着说话,外面大门轰然破开,上百东厂番子杀进大宅。
陶鸿施施然走到堂内,看见褚泰,拱手道:“原来褚侍郎也在,有御史上了折子,弹劾褚侍郎这些年诸多不法事,陛下已经下旨,让褚侍郎去昭狱走上一堂,褚侍郎既然在这,看来咱家那些去褚侍郎住处的弟兄要白跑一趟了。”
褚泰闻言,眼前一黑,险些栽倒,随后眼神无比怨毒的瞪着褚屠。
褚屠傻眼,自己不过一时气愤,这才让人放风造谣,自己根本没当回事,如今却引来塌天之祸?
“你是褚屠?”
“草……草民是。”褚屠两股颤颤,已是站立不稳。
陶鸿呵呵道:“褚家主这些年巧取豪夺、强抢民女、逼良为C、贿赂官员,私售违禁之物于草原,等等罪行,还真是罄竹难书啊,走吧,万岁爷下旨,无需审问,直接押褚家主去菜市口,宣明罪状,开刀问斩!”
褚屠直接瘫倒,叫道:“草民冤枉!”
“冤枉?”陶鸿呵呵道:“万岁爷说了,褚家主如果认罪,那么只诛陶家主一人,褚家主若是刑前喊冤,那说不得要去趟东厂大牢,届时褚家死绝,也不是没得可能哦。”
褚屠傻了,不喊冤死自己一个,喊冤不但要受尽酷刑还死全家?
这还喊个屁啊……
褚泰明白了,彻底明白了!
天子大改京营,不惜自掏腰包,花费重金整饬武备,固然皇家有集墨工坊有百姓钱莊,但是这次京营整饬,耗费白银数百万两计,这银子光靠集墨工坊,多半不够。
既然不够,银子从哪来?
答案是抄家!
可就算是天子也不可能动辄抄家灭族,否则只会让满天下的士绅同仇敌忾,进而动摇到大明皇室的统治根基。
但是你罪大恶极,那抄家抢银子便是光明正大,比如万安、李孜省,邓常恩……
抄家来的银子够不够军备不知道,可这时候竟然有人造谣生事,偏偏造谣的人还是豪商巨贾,这等于是把自己的脖子伸到皇帝的刀下,还嘲问皇帝敢不敢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