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顶尖学府的录取通知,老板以为臭臭会激动得大喊大叫,甚至抱着他又蹦又跳,然而,少年却显得有点忧心忡忡,好像付不起学费似的。
臭臭只是觉得,号称严苛的“秘密评鉴”,不足半日,悄无声息通过了,不大正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人出反常必有刀。臭臭反而觉出了事态的严重。也许上头根本不在乎他通不通过,他能不能活着那还两说。少年不懂事,天不怕地不怕。校方不会不懂,坏人家好事,还差点让人丢了性命,何况得罪的是滔天权势。
现在的臭孩,就是一只臭蚂蚁,爬到哪里,臭事就出现在哪里。而且,有人想弄死他,也像捏死一只臭蚂蚁一样简单。
那还评鉴啥?白费力气。反正臭臭是这么想的。
那个轻浅的脚步声,可不是为了打人一顿解解恨,分明是奔着夺人性命而来。之所以如此小心,就想把事情不声不响办了,以免弄得满城风雨,民怨沸腾。
想到这里,臭臭汗都下来了。
入夜,臭臭吹灭蜡烛,在暗夜里睁大着眼睛,迟迟不敢入睡。正准备打坐冥想,熟悉的脚步声又再次响起,走在客栈的木楼板上,更为响亮。
来了,还是来了……臭臭不禁呼吸急促。
臭臭早已抱出客栈的备用被褥,堆在被单下,装成有人睡觉的样子。他蹲在床脚边,背靠外窗的那面墙,以窗帘作为掩护,尽量放松,让呼吸与窗外的喧哗声形成一种默契平衡和自然协调。
同乐客栈,墙高砖厚,豪华间家具结实齐全,多少让他心里觉得踏实一点。还好,他听了师父的话,出门在外,安全第一,到了京城,尽量选好一点的客栈。不得不说,主要得感谢那三个马贼的“赞助”,让臭臭的选择有了底气。
此时,脚步声转成了呼吸声,出现在窗口位置。
窗影浮动,窗纸洞开,一把暗弩悄悄伸进来,“咻——咻——咻——”弩箭急速射向了床上埋被而睡的“人”。
臭臭假装惨叫一声,并拖动被褥,让睡着的“人”动了一下身。随后,立即屏声静气,手中的匕首抓得紧紧的。
屋内好久没见动静,而屋外一辆马车疾驰而过,道路有坑,车轮震得轰轰作响,车户骂骂咧咧。乘着大的声响,黑衣人猛地破窗而入。
刺客谨慎,翻墙入室,想最后确认一下目标是否准确,人是否死亡。
刚一翻开被褥,发现没人,大叫一声不好,准备返身逃离。
可惜晚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夜光下一闪,已经从背后穿入,刀尖穿透了胸膛。
一只弩箭慌忙从袖间发出,臭臭把他的手一推,箭“叮”的一声把墙凿了个坑,掉落地上。
臭臭想着必须一击致命。他使出全身力气,在匕首刺入的同时,那股力道也把刺客压在床上,以至于穿过身体的匕首死死钉住了床板。
他看到了刺客在黑暗中的一双阴沉的眼睛,翻开外衣,借着窗外的亮光,能看到里面是件官家武士服。对手终究还是小看了臭臭,以为随意派个府内武士或者门厅守卫就能解决了事。
当然,一次不成,还有下一次,而且是功夫更为高强的人出手。臭臭管不了那么多,先过一关再说。这是臭臭第一次真正杀人,浓浓的血腥味让他心慌意乱。
凭他的听觉,他判定刺客就是一人。他躲在窗边,往外观察了一段,没见什么异常,才用被子包上尸体,骑着黑骏马,借着黑夜的掩护,来到了僻静的洛河边。
那一个晚上,京都少了一块裸露在外的大石头,少了一块花面被单,少了一个习武之人,他们带着一个共同的秘密,沉入了洛河的河底。
他多想骑着黑骏马,就此奔回师父身边。可是,回不去了。即使去到天涯海角,他的踪迹也无法隐藏,反而会连累师父。
他还想停留在天真的少年,同样,回不去了。他已无路可退,只能勇猛前冲,只能快速成长。只是,在练就本领自保之前,他如何寻得庇护?
一块带出来的,还有全部行李,臭臭抛尸后没回客栈,当晚换了家客栈,再不敢露面。
这一切都被“第三个脚步声”看在眼里,又报告给了林大人。
说是“第三个”,是因为内功高到了臭臭都无法察觉。他不是别人,就是臭臭认识的都尉副使章吾卫。副使看着随和,其实是个大内高手,他的师父,是当今四大宗师之一的无想剑。
臭臭丝毫没有察觉到副使的脚步声,而臭臭在房内的一举一动,副使却在外听得真切。副使判断刺客无法得手,也就不必出手相助。
应该说,“超级逃生”只是一个游戏,都尉并不指望臭臭赢得游戏,只要保障自身安全就好,能勉强过关都是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