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再变成一个人,不想再无依无靠。
那就去伪装吧,做那个大家都喜欢的人,做那个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大家围在中间的人。
迟渊纪羡在自己的心上建起高墙,又将高墙涂鸦成大家想要的样子:纯真,质朴,开朗,一个朝气蓬勃的老好人。
六岁的少年默默为自己戴上面具,一戴就是整整五年。就像是舞台上的戏剧演员一样,无论面对谁,都露出自己精心设计的笑容。
迟渊纪羡低下头,忽然苦笑,心想我已经成为了那个中心人物,可是为什么,心里的孤独感却一点没有减弱呢?
因为大家喜欢的终究是那个“老好人”,而不是迟渊纪羡。
他站起身,迈开步子,开始顺着雷狼之前指引的道路行走,他心想,我这是在干什么呢,明知去救那个陌生人一点好处都没有,为什么还要去呢?
问题多得离谱,可身体已经代自己做出了回答。
伪装久了,就真的想做一次好人。
不是那个伪装出来的老好人做出的选择,而是迟渊纪羡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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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道路,迟渊纪羡钻过一堆丛林,这才看到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条长长的小溪,溪水清澈,一块块鹅卵石清晰可见。小溪上是个山洞,山洞幽深,洞口的地面上还有不少暗红色的血迹,看来那个将死的人就在里面。
迟渊纪羡试着捡了块石头扔进去,过了好几秒才听到回声。
“有人吗?”他伸着头往里喊,几秒钟后,一句“有人吗”又传了回来。
他有些紧张,从萝筐里掏出根烧火棍来防身,一步一步,慢慢向山洞里走去。
山洞寂静,偶尔能听见露水滴落的“嘀嗒”“嘀嗒”声,让人有些心慌,迟渊纪羡使劲甩了甩脑袋,想把自己脑袋中那些恐怖的画面全甩走,试了好几次,失败了。
山洞一片漆黑,迟渊纪羡只能勉强视物,他不安地向前走,视野中忽然闯入一抹红色。
又是血吗?迟渊纪羡有些后悔了,心想自己非要来逞这个能干嘛,当个大家眼中的老好人不就行了嘛!
他向那片红色走近了些,待到能够彻底看清时,他才发现,那是一个穿着红衣道袍的道人。
迟渊纪羡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倒在地上的道人。
道人一身红衣道袍,很是扎眼,一头黑色长发散乱在地上,杂乱无章,凑得近些,甚至能够发现,他的每一根发丝末端都是血红色的,很是妖异。
道人腰间别着把古刀,古刀出鞘三分,露出暗红色的刀身,莫名的和黑金色的刀身很相配,给人一种庄严又嗜杀的奇怪感觉。
迟渊纪羡愣了愣,也没多想,拿起那把古刀,收刀入鞘,心想这人未免也太不小心,本来伤势就重,要是刀尖又把他割伤,那岂不是无妄之灾。
古刀看着很重,但入手很轻,刀鞘冰凉刺骨,握着它就像在握一块玄冰,迟渊纪羡不喜欢这种感觉,下意识想要扔掉,但想着到底是别人的东西,扔掉不太礼貌,就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地上,古刀和地面相碰,发出一声脆响,像是抽刀而出的刀鸣,刀鸣传遍山洞,于是,山洞中就像是有一万把刀出鞘,杀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