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是生肉。

套着一层皮的波多野先生从冰箱拿出了一块生肉，他很有仪式感的将肉切成片片薄片，优雅的摆盘在冷盘上。

鲜艳的深红色整整齐齐，每一片都切割得恰到好处，薄如蝉翼，仿佛轻轻一吹就能飘走。

波多野先生装模作样地拿起一双尖头筷子，轻轻叉起一片生肉，送入口中。

上泉彻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了波多野先生的面前，双手撑在椅子上，俯身向前眼神锐利，压迫感仿佛能够洞穿人心。

肉片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波多野先生把尖头筷子一直送入喉咙深处，再缓缓拔出来，上面沾满了腥臭的黑色黏液。

沐猴而冠。

上泉彻脑袋里突然蹦出这么一个词。

无论波多野先生是用刀切生肉，摆出米其林餐厅的摆盘，还是用筷子优雅小口的细嚼慢咽……看得出来，它努力想把自己装的像一个人。

但正是因为如此，这种没有却要硬装的动作，恰恰暴露了套着波多野先生那层皮的……非人。

波多野鼻孔忍不住外翻，似乎在品味空气中弥漫的淡淡肉香，然后一口一個地将肉片送入口中。

哦一西——

波多野的脸上露出对食材原始滋味的赞叹，闭上眼睛，细细咀嚼着。

这么好吃吗？

上泉彻尝试着用手挑起一片薄肉，也把它送入口中。

细腻的肉纤维在口腔中缓缓展开，释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腥味。

幸好这是在入梦能力所形成的催眠幻觉里面，并不是真实的世界。

不然光是这深红的肉，上泉彻就不一定吃的下去。

“好吃吗？”

当最后一片生肉也被波多野先生吞入腹中时，他缓缓睁开眼睛，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对着上泉彻问道。

“你是在对我说话？”上泉彻才把肉吐了出来，愣了一下，随后问道。

“不然呢？”

波多野先生皱眉轻轻放下餐叉，仿佛完成了一场神圣的仪式，“不要浪费了。”

“我还以为你只会说泰语。”上泉彻再次拿起自己吃过的肉，然后把肉片摔在了波多野先生的脸上。

“……”波多野。

“谁允许你进来的？”

上泉彻抓住了波多野先生的衣领，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我可没有请君入瓮，不过既然你自己进来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啊——”

波多野先生张嘴，大量的黑色脓水从他的嘴里像是喷泉一样涌出，伴随着这重口味的一幕，一双娇小青色的手臂也从他的嘴里伸了出来。

……

……

上泉彻从沙发上睁开双眼。

不光面前什么都没有，就连整个屋子里也没有什么恐怖的景象。

这也是自然的。

上泉彻是穿越者，也是怪谈，吞噬完入梦能力后，他的实力也不会比一般的红衣要弱。

如果把裂口女和红衣算作A级的话，那么上泉彻就是B＋级。

而对于一般人来说，凶神恶煞的鬼魂也不过是C级的层次。

上泉彻在入梦里面把泰国鬼狠狠揍了一顿，她自然不敢露头了。

“还想逃？”上泉彻从沙发上站起来拍了拍裤腿，“你把人藏在哪了呢？”

没有人回答。

塔楼顶层的整间房间仿佛是时间遗忘的角落，静谧得让人心悸。

窗外已经由下午变成了晚上，夜色如墨，月光吝啬地不肯洒进一丝光亮，只留下一片深邃的黑暗。

上泉彻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七点多快八点了，波多野先生还没有回来。

除去工作上加班回不来的情况，八成是变成一张人皮遇害了。

上泉彻开了灯，灯泡如同年久失修的老房子里的灯一样，昏暗浑浊。

房间内的每一件家具的影子在微弱的灯光下拉长、扭曲，像是随时都会从静止中挣脱出来，演绎一场无声的恐怖剧。

“你不用躲了，你还在这里。”上泉彻抚摸着墙壁徘徊在房间里，“这种住在高档塔楼里的人，是换的起灯泡的。”

恐怖片为什么喜欢在黑暗中发生？自然也是因为它们的存在会影响光线。

房间空旷得能够让上泉彻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这时，

上泉彻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张看似普通的沙发上。

沙发静静地躺在那里，表面崭新，但却透露出一种久未使用的荒凉感。

“强尼来啰！”

上泉彻带着笑，缓缓走近沙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预感。

那是一种捕食者对于猎物的压制性优势的快感，那是一种猎物被自己任人宰割的兴奋。

上泉彻都能够想象到，自己等下如何把这个泰国来的小东西宰掉。

这也能解释，

为什么它们喜欢害人了？

因为对于所有人的黑暗面来说，欺凌弱小，本就是一种快乐。

上泉彻伸出手，轻轻地掀开了沙发垫的一角。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上泉彻的心跳骤然加速，兴奋的呼吸声急促，一把鲜红的剪刀出现在手中。

刷——

一股寒意从上泉彻脚底直窜上头顶。

不是想象中的泰国鬼，

在沙发垫下的是一双苍白、毫无生气的手，它们以一种扭曲的姿势露在外面。

上泉彻继续猛地一拉，沙发垫被完全掀开，露出了下面毛骨悚然的场景——

一个死人！

波多野先生躺在那里，双眼圆睁，脸上带着惊恐与绝望的表情。

上泉彻把垫子放了下去，想要掏出手机拨打目暮警官的电话。

对付怪谈他在行，但是收尸这种事情最好是找警视厅。

不过，今天白天上泉彻才解决咖啡店杀人事件，没有想到晚上又要见面了。

目暮警官怕不是更加确信自己是死神的代言人……可死神明明是柯南。

感到自己即将背上一口硕大的黑锅的上泉彻有些无语。

不过令他稍微欣慰的是，正如所有的恐怖片里一样——手机没信号。

可以拖延一段时间，过了十二点明天再说，这样子至少是一天一案……放在东京这种小洛圣都，也算是正常。

报不了警，就先抓到它吧。

“所以它去了哪呢？”上泉彻环顾了一圈四周，都没有感应到它的气息。

“出去了？”

上泉彻离开了这栋房子，走廊空空荡荡安安静静，伸手不见五指，整个顶层似乎都没有人居住。

没有锁波多野先生的家门，上泉彻绕了一圈，最后走上了电梯。

叮——

上泉彻一进去电梯，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同，这里面的确太暗了点。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电梯里面装上了三面镜子。

除了门的那一侧，其他三面都没有任何的小广告，而是光滑的镜面。

上泉彻记得，自己下午进来电梯的时候，里面只有一面镜子，而且正好是和电梯门对着的。

“你还有这种能力？真是小看你了。”

上泉彻随意按了一个楼层，反正如果它觉得电梯才是它的主场，自己按哪层都一样，都出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