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杳思小脸一扬:“那是宋家哥哥的产业,不关我们姜家的事。”
原来濯锦山庄内部划分也是有家族传承的。濯锦山庄的四位老祖各有所长,在西部一同齐心协力,一点一点累积起如今的家业。如今时局变迁,最初的四家也变为三家。宋家把管商业,门下修士百花齐放,偏爱钻研些五花八门的“旁门左道”,很有些“小宗门”的味道;而濯锦山庄的器修大多是姜郁两家,姜家注重强者为尊,所制大多都是有杀伤性的灵器,大多出世见血;而郁家注重灵性,大多都是些奇巧机关,很重视几分巧思。
姜杳思似乎很少有机会和同龄女孩子交流,她和徐少白一样灵根至纯,容易失控。游青商听说过姜家小姐,据说幼时便动不动灵气外泄,烈火焚风,想来除了几个少主,她应当很少有别的玩伴。
游青商想到郁炀和宋锦玉,又看了看姜杳思装乖讨好的模样,心里立马感同身受同情起来:这可真是个倒霉孩子。
她心念一闪,却只是小心翼翼试探:“那你对郁炀……”
姜杳思果然蓦的脸一红:“青商姐姐,你觉不觉得,郁哥哥生得极好?”
游青商一噎,她不得不承认,姜杳思说的是事实,郁炀有一副乍一看极讨人喜欢的皮相。可是就因为这样的原因就恋慕——
姜杳思完全不知道游青商在震惊什么,她自己琢磨了会儿,脸更红了:“宋家大哥哥也生得好,温文尔雅,还很有礼貌;宋二哥哥稍稍差一些,不过也风流倜傥——”
游青商听到后面两句,再端详姜杳思神情。她算是完全明白了,姜杳思是喜欢好看的。
一旁和栉风一起陪小果子玩的问心不知怎么听到这边的对话,立马扬声问道:“哎,小丫头,你看这个怎么样?”
——赫然指着的正是一脸惊恐的栉风。
游青商来了兴致逗乐:“是呀,姜少主,你瞧瞧我家小师弟如何?”
栉风进了宗门有些日子,愈发长开了,寻常也只当他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公子,再没有当初那种畏缩躲闪。何况日日练剑,更是让他有了些如松如柏的气质。
此时他白皙的脸蛋骤然爆红,很是羞恼:“小师姐!”
谁知在场的人好像都看不见栉风的窘迫,姜杳思当真认认真真打量起栉风来,越看眼里越是意外和欣赏,连连点头:“仔细看……小师弟当真是……”
问心又在一旁笑出了公鸡打鸣的声音。
栉风似乎是再也受不了了,猛地起身。小果子从他身上骤然滚了几圈,落到地上,发出一声竹哨一般尖细的一声,晃了晃头,摔蒙了。
卜乐也把头从碗里拔出来,诧异望着栉风:“小师弟,你、你的衣服。”
一场宴席就这样止于因栉风突然站起被弄脏的衣服,姜杳思提出去后院里找间客房换衣服,最后又变成顺势在濯锦山庄住下。
夜间,众宾客应酬许久,眼下万籁俱寂,终于才得享美梦。
濯锦山庄的灵灯格外不同,虽然仍旧是烧灵石,但若是要熄灯,寻常的灵灯必须抽出乘着灵石的匣子,濯锦山庄的却只需要轻抠机关,“喀哒”轻响就能开关。
两枚笼型的灵灯嵌在窗弦上边,像是两只迷途的萤火虫停栖在此。久久无法入睡的游青商信手一推窗户,那两只萤火虫骤然亮了些,仿佛下一刻就要振翅飞进漆黑的夜。
可惜这里是漆黑的矿坑底,别有洞天是当真头上开了一个洞的那种,没有萤火虫栖息的地方,夜间只有采完矿后仍在逸散的隐隐瘴气。
游青商前世并未来过宝繁,更不必说拜访濯锦山庄。在鹤归青山处还在的时候,她便天天蜗居在弟子居,鹤归青山处的景色再看十年也看不厌。
后来他们大打一通,各自散伙,游青商拿着自己的小金库,头也不回地去了南部平绿州的迭水城,一年回宗门的时间愈是屈指可数——其实亲眼见到,倒也觉得宝繁州别有一番生气,尽管这里最常见的植被是石壁上的苔藓。
明明其他几州她都去凑了热闹,那她前世为什么没有来宝繁看看?
游青商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突然,她的动作僵住了——
前世鹤归青山处弃用时,嘱咐他们的长老说过,仙督府明令禁止亲传内门踏入宝繁——说是为了安全考虑。
她想到郁炀刻意遮遮掩掩,却又明着告诉他们濯锦山庄有鬼。
前世似乎正是这年,宋锦玉在濯锦山庄过了年节也迟迟没回宗门,他明明是除了游青商外,最爱赖在鹤归青山处的。
而后呢?
游青商努力地想从她前世那些杂碎无用的躺尸记忆里凿出些有用的回忆。
而后再见到宋锦玉,他性子变得更是古怪冷僻,不再钻研修炼,不爱在宗门多呆,甚至不再与游青商阴阳怪气——她还高兴了一阵儿来着。
游青商顿时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