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用高仿真机器人来扮演哥哥，然后干脆也做了哥哥的复制人，并且亲自参加了每一次“重演”，终于在现在这个环⑨脑中成功制造出了可以通过脑纹锁验证的脑纹，本来打算过几天就让环⑨去进行启动实验，没想到出现了唯一一个变数：

环⑨租用了爱蛛的肉身，并引发了之后的一切。

“你绝大部分偷偷上网的记忆都是假的，包括打赌赢下秘密基地这件事也是本体留下的记忆和基地，只没想到，我百密一疏……”父亲说到这里露出了一抹苦笑。

“就是说，你、你复制了一个哥哥就仅仅是为了让他拿枪指着我？那个‘哥哥’呢？被你杀了？我们兄弟俩到底被你杀死了多少次？！”

回到自己的身体后，环⑨终于流出了真实的眼泪，却没想到是因为这种原因。

他再次用手上的戒指指着父亲，嘶吼道：

“你的亲生孩子，在你眼里就只是用来继承外公财富的工具吗？！”

“反正现在你肯定继承不了了……”父亲苦笑着看了一眼束蚀Ⅱ，他知道束蚀Ⅱ肯定把自己的视觉共享到了互联网上进行直播，“不管怎么讲，如果你真的成为继承人，对你自己没有坏处。毕竟，你是个用技术催熟的复制人，其实现在才三个月大，如果后续不大量砸钱……你活不了多久。”

“父亲！！”环⑨最后一次用了这个称呼，“你把你儿子的记忆剪辑编辑复制粘贴了那么多次，就没有一次看到，我或者说‘他’，是真的从来都不想当继承人，不想成为你的傀儡吗？！我……我不如现在就在这里结束这个罪恶的循环！！”

他戴着戒指的手在微微颤抖，哭红的双眼里血丝密布，颅内辅助芯片不断提醒他避免情绪波动过大影响健康，他干脆把提示关了。

可现在就连旁观的束蚀Ⅱ也已经察觉到问题了，他的辅助芯片分析判断，环⑨早熟而脆弱的肉体现在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于是他按住环⑨的手劝阻他：

“你冷静点，把他交给法律审判，一样可以结束这一切。”

“可是，我……我……”环⑨的内心无比纠结，可最后还是理性占了上风，他看了一眼静坐在一旁的“哥哥”，放下了戴戒指的手，“好吧，但是……不能只有我们痛苦！我……我要让所有协助他做复制人的同伙，都和他一起受到惩罚。”

[一三]

就这样，环⑨揭发了父亲，他们的家遭到了警方搜查，环⑨则被警方派来的医务工作者带去检查身体了。

束蚀Ⅱ暂时闲着没事，正想联系言正礼他们，朵朵露的同事赶了过来，听说当事人没事，松了一口气，向束蚀Ⅱ道歉说，自己刚刚从“大门”的那一侧出差回来，也是九死一生。

束蚀Ⅱ表示理解，于是他又匆匆离开，去给朵朵露找解毒的药物了。

我看你们也该招个临时工。束蚀Ⅱ正想着，环⑨回来了，笑容满面地说：

“他们说会照顾我和‘哥哥’，尽量延长我们的寿命，看来我至少最近不会死，能保住朵朵露的业绩啦！”

“最近不会死”是多久？

两周？一个月？

你又为什么能说得这么开心呢？

束蚀Ⅱ看着环⑨的笑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而这时他又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不过……因为家里的资产被冻结了、秘密基地也被炸了——对了，我查出来它其实是被父亲炸的——我现在手里没什么钱，买不起爱蛛，甚至连它日常的开销都负担不起，只能把它送回去，对不起。”

这又有什么好对我道歉的呢？

束蚀Ⅱ一言不发地拿出齿轮随意门，和环⑨一起回到自己房间里带出爱蛛，等到主人乘着飞空艇赶过来，往爱蛛脖子上套了一个大大的项圈，带走了它。

远望爱蛛上了飞艇，主人还在边走边骂连违约金都收不到这次出租真是倒了血霉，束蚀Ⅱ感受很复杂，忍不住问站在身边的环⑨：

“我有个问题。你……会觉得它是人类吗？”

环⑨想了想，说：

“我把你当朋友。以此为基础，你的家人、宠物，对我来说都有特别的意义，你的肉身也是。但如果换成别的肉身，也就是我在租赁店里见惯了的那种，没人租用时眼神呆滞、满脸口水的肉身，我无法有这种认识。”

看吧，果然这才是正常想法。

束蚀Ⅱ看着飞空艇渐渐远去，思绪又飘回了夜总会崩塌前的那一刻，他冲着杀手大声喊：

“你也是协调员吗？你抓爱蛛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即将离开的杀手只回答了第二个问题：

“我要让自然的秩序再一次得到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