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四]

于是，朵朵露拿出一个长得像智能手环的小仪器，先向环⑨进行了信号采样，然后逆向追踪中继仪的位置，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坐标。

束蚀Ⅱ把它导入武汉本地地图，发现就在时空裂缝附近，也就是循礼门地铁站。

奇遇办的协调员们纷纷出发去找中继仪，唯有丹璃与环⑨留下，以确保奇遇当事人安全。

之后丹璃就和环⑨一起站在小黑屋里的那一墙显示屏前看他们行动，她还甚至拿出了一桶冒着甜香热气的真实食物与环⑨分享，她说那叫爆米花。

深夜的循礼门地铁站没什么人，但言正礼还是提醒朵朵露，她的体型走在武汉街头会过于显眼，朵朵露便配合地打开了热光学迷彩隐藏身形。

她带的那个小仪器很好用，束蚀Ⅱ很快就在地铁站附近的一个花坛里找到了中继仪，那是一个橙色的小方块。

可就在束蚀Ⅱ正要伸手去拿的时候，它却突然飘浮了起来。

“糟糕！”奇遇办里的环⑨喊出了声，这样的情景他在虚拟体验里见过很多次，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杀手也能隐形！

“你们怎么没带上那个怪胎？”果不其然，随着听不出年龄、性别的冷漠合成音响起，杀手那紫黑相间、泛着金属光泽的身体渐渐在夜色中显现。

“你们是想要这个中继仪吧？而我想要的是那怪胎的肉身。”杀手抛起又接住那个橙色小方块，“你们把怪胎给我，我就把中继仪给你们，让那个小少爷可以回到自己的身……”

话没说完，杀手突然转身避让，可脑袋还是被某种利器削掉了一层装甲！

但杀手的反应速度十分惊人，在避让刀锋之际它竟然还抬手朝虚空中射出一道射线，一片鲜血顿时喷涌而出，暴露了朵朵露的位置！

可即使如此，朵朵露仍未解除隐形，而是继续以半隐形姿态与杀手打斗。

杀手也隐去了身形，只有被削掉装甲的那一小片区域暴露在外，一时间只见地铁站附近的招牌、自行车等物件不断地被那两个“透明人”摧毁，惊叫的路人急匆匆跑过。

言正礼拿出了齿轮随时备战，却苦于看不清朵朵露和杀手的动作，只好转头问束蚀Ⅱ：

“你看得到他们吗？”

“买不起那种摄像头。”束蚀一边把言正礼往自己身后推，一边低声说，“我挡着，你把丹璃叫出来，让她用魔法破解隐形，注意别让杀手冲进奇遇办！”

在奇遇办里目睹这一切的丹璃连忙拿出了自己的齿轮：

“我这就……”

然而就在两辆轿车腾空而起砸垮了路边的门面之后，地铁站周围却突然安静了。

所有人都疑惑地看向那两辆车的方向，只见朵朵露解除了隐形躺在地上，手里握着一只杀手的机械臂，似乎是从它身上硬扯下来的，可她握着机械臂的那只手也变成了青黑色，看起来像中毒了。

[零五]

“痊愈魔法的原理是用我的魔力加快人体本身的自愈速度，但解毒完全是另一门学问，更何况是来自阿尔法城的毒药。”奇遇办的小黑屋里，丹璃查看着朵朵露的伤情，表情和语气都难得的严肃，“我治不好她。”

“我的颅内辅助芯片说我还能坚持一会儿，只要平躺不乱动……”可是不能动，也就没法战斗了。朵朵露满头都是冷汗，艰难地说，“只好请你们替我完成交易，用他的‘肉身’去和那个杀手换中继仪……当务之急是，保住他的命。”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环⑨，让环⑨觉得很不好意思，甚至有点眼酸，但用爱蛛的肉身没哭出来：

“为了我？值得吗？我……我和你素不相识……”

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环⑨根本就没认识几个真人朋友，他从没想过，会在这么危险又混乱的情况下，从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孩身上，感受到这样的好意。

“别瞎想了，我是为了自己的业绩……”朵朵露费劲地笑了一下。

可言正礼打断了她：

“我拒绝交易！我们应该想办法夺回中继仪。你能和那个杀手打得旗鼓相当，为什么现在却屈服了？为了用最简单的方法保住你的业绩，就要牺牲那个被奴役、被租赁的畸形少年吗？”

“真没想到你这么浪漫……”朵朵露叹了口气，“它的颅腔里没有大脑，根本不算人类，只是人体宠物而已啊……你看到有人卡在车里，难道会为了不破坏车就放弃救人？”

言正礼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没有大脑就不算人类，换句话说，只要有大脑再加上那个什么纳米标记就是人……

他转过身，看向束蚀Ⅱ：

“这个逻辑怎么这么耳熟？”

束蚀Ⅱ没有答话。

“啊喏，既然按照你们阿尔法城的法律，这个肉身只是人体宠物，那为什么那个杀手的目的不是环⑨酱这个小少爷，而是一个宠物、玩具呢？”丹璃举手提问，“就像朵朵露酱刚才做的那个比喻一样——开车的小少爷被绑架了，为什么有人不要少爷只要车？”

“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它在‘人宠’出租市场上还挺红的。”环⑨用爱蛛的声音评价着它自己的肉身，“应该有不少有钱人租过它，虽然它的主人宣称每场租借都是完全私密的，绝不会保留租借者使用时的记忆，但是无商不奸，主人也有可能把记忆偷偷保留在了它的颅腔辅助芯片里，也许，杀手是想通过技术手段提取那些记忆，用其中见不得人的部分牟利。”

“见不得人的部分？”丹璃疑惑地歪头。

“嗯，我上网时看到过一些讨论，说有些有权有钱、道貌岸然的大人物其实很变态，可能会租用这种天然畸形、感官丰富的肉身去做一些恶心下流的事……”

“行了，不用再说了。”束蚀Ⅱ打断了他。

环⑨讪讪地换了个话题：“总之，为了我而牺牲谁都……真的没必要。”

[零六]

打从记事起，环⑨就知道，自己和哥哥一样，都是外公一手创建的波塞冬工业的继承人候补。

阿尔法城实际上是一座漫步在黑暗海底的城市，类似的城市据说还有几座，至于海面上有什么，环⑨只查到了一些语焉不详的资料。

可以想见，这样的一座城市，虽然科技高度发达，但资源也非常紧张。

坐落在阿尔法城中心的，是一座通往异世界的“大门”，大门的另一侧盘踞着无数挥舞八条触手的巨大怪物，但也埋藏着许多价值昂贵的珍稀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