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回来后才知道这件事,觉得爸爸太不靠谱了,又心疼被浪费的钱,气得和他大吵一架。
现在一想,岂止是妈妈,温玉良都想和爸爸大吵一架好吗!
她火速赶到了医院,抵达爸爸的病房,趁着病房里没别人,指着他就骂:
“我已经证明了我是从未来来的玉玉,你还不相信你干的这些事情会毁了我们的家吗?两万块虽然干不了什么大事,但积少成多,再等等拆迁款,买个好一点的房子,不是对谁都好?”
爸爸沉思片刻:
“既然你是从未来来的,你怎么不知道我中奖后会得胰腺炎?那说明你掌握的信息也不是很可靠嘛。玉玉啊,还是要相信爸爸,爸爸就是缺个机会而已,一旦找到机会,爸爸一定会成功的!!”
爸爸这话把他自己都感动了,但温玉良想起过去这“大半辈子”里的种种见闻,心如磐石:
“我现在已经不指望你成功了!你不害我们母女俩就是天大的好事!说真的,我……”她一股怒火涌上心头,脱口而出,“我就算现在在这里把你杀了,我的未来也比‘等你成功’有指望!”
杀当然是不可能真的杀,但这话说出来挺解气的,而且,要是能吓到爸爸,也许还能改变点什么……
唉,自己嘴里说得凶,其实心里还是隐隐约约地幻想改变未来啊。
想到这里,温玉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而爸爸好像真的被她吓到了,愣愣地看着她,但也是这时,门外响起了护士的声音:
“刚才是你在病房里吼叫吗?”
“啊……”温玉良突然汗颜,正在想该怎么解释,可就在护士出门叫保安的功夫,言正礼又出现了,爸爸目瞪口呆地看着未来的女儿消失在了一个黑窟窿中。
“哼,你之前在做什么?一直忙着被狗追吗?”温玉良坐在奇遇办的小黑屋里,嘲讽地问。
“我工作很多。”言正礼简短地说,“看到你并没有改变未来却促成了未来,我就懒得管了。”
他这么一说,温玉良无言以对,但随即又想到:
“那你现在怎么又管我?”
“暂时有空,想和你谈谈人生的道理。”言正礼扶了扶眼镜,温玉良只觉得这人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怎么讲话像教导主任一样老气啊!!这时言正礼又说:
“我查了你的资料,有些事情,你可能当时年纪太小没记住,但你父亲的钱并不全是败在赌博上的。”
“除了赌博还有啥,买彩票吗?”温玉良不服气地说。
“他拿到拆迁款之后开始创业,生意刚有起色时你得了急病,需要一大笔钱,所以……”
这句话让温玉良愣了一下。
关于那场急病,她记得的只有妈妈温暖的怀抱和昼夜不舍的照顾,她确实不记得爸爸做过什么……
“当然我也不是为你父亲开脱,他会一步步背上巨债,和他自己的风险偏好也有关系。我只是觉得,这些事情纠结在一起……你真的可能一劳永逸地‘改变未来’吗?
“比如说,如果他规规矩矩地拿拆迁款买了房子,你生病时一时间又来不及抵押房子借钱……你当时才6岁,预后又很差,有些夫妇可能会考虑放弃治疗,再生一个。”
“……”温玉良沉默片刻,有点生气地问,“你说这些到底什么意思?是要我感谢我爸妈不杀之恩吗!”
“我就想说,你的奇遇的意义并不是引诱你一次又一次徒劳地试图改变过去。”说到这里,言正礼看了一下自己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我还有事,你自己想想吧。”
紧接着,温玉良就发现自己被扔回了童年那个“神秘小屋”门外。
只不过,现在院子里堆着许多废弃的易拉宝和立牌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清洁设备,门上贴着“第二休息室”字样。
温玉良一看就知道,她所处的时间点是“现在”,农贸市场改成了时尚市集,她曾经的家是环卫工人临时休息的地方,锁已经换了。
出了小院子,还是那个繁华的夜市,抱着吉他的街头歌手轻吟浅唱,烧烤和甜点的香气在空气里飘散,一切都很好。
除了她再也回不去那个家。
但是……
言正礼说得也没错,这个奇遇的意义为什么就一定是回到过去改变现在呢?
温玉良翻出那台台历,上面还剩七张纸片可以撕,意味着她还可以回到过去七次,而回去之后只要她不扔掉纸片,时间其实是没限制的(要说限制,就是截止到妈妈带着“自己”从乡下回来那天吧),爸爸在住院,上班时间只要不弄出动静就行了……
这不是绝佳的备赛复习场所?比姨妈家强多了!!
温玉良又撕下一张日历,回到了8年前的12月24日,再度站在那个安静而怀旧的小院子里,然后用自己的钥匙打开了门。
但这一次,她回到过去,是为了迎接属于自己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