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杯子中的茶水,清澈的连一点浮沫也没有,长桌面前的女人仔细的用一块干净的白布擦拭手中的茶壶,从刚才开始擦到现在,她对待这套茶具就如同对待一件件价值连城珍宝。
我默不作声地看了她片刻,垂眸看了看手里的茶杯,或许是这一片的天气有点冷地缘故手心里杯壁的温度似乎在渐渐流失。最终茶杯被我放在了一边,她闻声抬头,语气里带着一种愧疚:“不合胃口吗?真抱歉,是我待客不周。”
“不是的,只是我不太想喝罢了。”我摇摇头,现在我的确没有细细品茶的心思,我对茶也不懂,没那个雅趣,而她似乎是觉得我不喜欢这个茶的味道,尽管还是在低头擦着那件仿佛永远擦不干净的茶具,但手里的动作明显放慢了一些。看着她温柔擦拭每一件茶具的动作,我整理了一下思绪和想问的问题,随后开口,“请问您是这里的原住民吗?”
“我这里暂时只有这种茶叶,其他孩子好像都能接受,下意识就……”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她的话还没说完,我们两个面面相觑,一时间竟然都安静了下来。你这反射弧还能再长一点吗?
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算是吧,我在这里长大,哦对了还没告诉你我叫什么,你可以叫我纳德丝,名字在这里很重要。”
名字,除了为了方便区分不同的人以外我想不出它还有什么用处,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纳德丝放下茶壶后将白布整齐折叠放进了上衣口袋里,“名字是为了防止大家迷失在感染里,记住自己的名字,防止在这个世界里迷失。
如果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就会跳脱出这个世界不知所踪,大家也会忘记他的名字,可能只会记得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当然,如果那个人的名字存在于你的心底的话,没准你还会记得他,不过嘛,那肯定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听起来像是被抹杀掉了一样,我摩挲着下巴听她细细道来,我并不着急名字的问题,转而再次询问:“感染是指什么?”
“感染?”纳德丝放下重复这两个字,“感染……很难定义,我只能告诉你陷入感染中的人会做出无意识的动作,他们的精神处在崩溃边缘,如果彻底被感染的话精神世界就会完全崩塌,他们或许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如果有这种人出现的话大家会选择将他们驱逐或者……处刑,防止造成不必要的伤亡。”
“被感染的人……是会变成怪物吗?”我思索着她口中完全被感染的人的状态,还是问了她。
她认真思考了一下,眼中晦暗不明,大概也不确定:“应该是不会的吧?被驱逐的人后来他们到了哪里我们也不知道,被处刑的人也没见他们有什么异常的变化,变成那副样子……貌似不太可能。”
听到她的否定,我的思绪从被感染的人回到了那个人形生物身上,“那我看到的那些怪物是什么情况?属于这里的自然生物吗?”
“是的。”这次回答的很果断,“是这里本来就有的生物,它们的诞生没有人记载,也自然无人知晓,它们在这里生存的时间比任何人都要久远……我很难解释,因为没人知道它们是从何而来,目的是什么,谁也不知道,能告诉你的估计就只有这些了。
但你不必畏惧,在这里,你是永远安全的。”她微微一笑,长桌上煤油灯内的暖黄色烛焰在我们之间跳动,照亮了她的笑容,在温柔的烛光中纳德丝像是一位温柔的母亲,坐在她面前犹如坐在圣母玛利亚的雕塑面前般,不过我不知如何去忏悔,她也没必要我向她忏悔。
“你大概需要命运给你起个名字,我说过那很重要。”纳德丝站起身来,“不要跟着我,你暂时没必要进去,在这里,茶喝完我可能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