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姐迅疾回了神,一手拍平儿道:“怎么?你可是要到老太太那里,告我个不检点不是?”说着,反搭了贾琏的手来,两人一块挪步到石桌旁。
“这语气,果是凤姐无疑了。”贾琏心中暗想,“真真是好生霸道的女子。”
平儿笑了笑,这时又行了个礼,嗔道:“你说的都对,我给你和公子倒茶去!”
平儿回身便去了,临走时,还不忘朝凤姐那儿一撩帕子。
凤姐朝贾琏指指平儿,笑道:“你看这蹄子,真是越大,越发没个规矩了。”
真是好一对主仆。
此时,石桌间便只剩了贾琏和凤姐二人了。
贾琏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道:“昨夜的确未曾睡好,本来听见响动,想是那西院小厢房里头来了贼人,我让小厮儿好好打一顿,未曾想竟是条家养的败犬,一溜门让它跑出去了。”
王熙凤半靠在桌上,笑道:“我住在西院里头呢,得亏公子帮我打了出去,否则我睡得也不安生,还得谢谢公子才是。”
两人说着,兴儿捧着茶,一左一右地放了两盏在上头。
贾琏拿起香茶小抿了一口,用茶盖挡了半面脸,压低声音问道:“在下关注朝堂时政少,倒也没见过,姑娘见笑,究竟什么来头,还望指点一二。”
王熙凤浅浅点了点头,道:“这孙家最大者,名为孙殊,膝下一男一女,生的长子近日升了六部尚书,官居二品,名叫孙浚,却是当下炙手可热的人物,这番应了旨意南下来的;孙殊另有一女,是孙浚之母五十上下得的,其名不扬,不知如何。”
“孙辈有二人,一名叫孙珩的,是举的探花;另一人没什么大本事,昨夜一见,想必公子也已了然!这就是孙家主支重要之人,余下的,我也不甚清楚。”
贾琏笑道:“已经是详实,该说女公子真才也!”
贾琏说着,一面招呼起旁边的兴儿:“兴儿,去我房里那那把金面鸢扇子来。”
这扇子,却是上次贾琏在私下与兴儿提过的宝品,是挑选来要送给凤姐的礼物。
兴儿堆着笑脸,朝贾琏一扬眉,从背后将一把镶着金纹花边的扇子取了出来:“二爷,上次听您说,早就想好了!”
贾琏由地一笑,将扇子拿过迎面展了,那扇面上的一对凤鸾映着日光生辉:
“在下在市上见着这扇子,很是中意,这下心想到姑娘,自觉宝扇可衬姑娘芳容,显出尊贵来,不知这凤鸾扇子可入得姑娘之眼?”
那金扇子以檀木制,散着浓烈的香气,颜色以金红为主,大开大合,画上一对凤鸾展翼腾飞,色彩深刻,正是王熙凤喜欢的着法。
王熙凤迎上贾琏的眼光来,道:“公子送的东西,焉有不好之物?”
说着,取过贾琏手中的扇面来,和着风,轻吟一声:
“好扇子!”
日影微斜,把阳光全倾在两人眸中。
凤姐记起时辰来,道:
“不过,琏公子,我也有要事在身,得先回去,还望公子不见怪呢!”
“姑娘何事如此匆忙?”贾琏遥遥地问着,目中的凤姐渐渐行远。
王熙凤走在远处,头上簪钗,金玉点缀其间,步摇随着脚步轻轻摇晃,声响如同锦铃鸣动,遥遥地回头笑道:
“晚上定亲,要换衣裳,老太太给我开宴席,排场不小,二爷记得准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