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绩合镇定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卑职不敢有戏言,全凭县主挑选就是。”
“那你将存马处对接的商人名号,愿意割爱的价格、数量、及对应品相写于我。”
“我让人明日先相看一场,若真都是良种,我则下定于你。”
“隔几日就差人去京都筹措剩余马款,而后再派人来西京,登门如数交割,你看可好?”安小六说话间,赏了薛绩合一个温和的微笑。
薛绩合如沐春风,心想若在通过此事搭上休宁县主的线,将来自己那些暗潮汹涌的事儿,也许就不是大事了,可能就有人一起分担扛雷了。
刚刚还一度疑心,这休宁县主想借冲撞之由,出面调和薛府与章府化干戈,原来就是财迷和想表功,顺道加一手赚钱啊。
薛绩合出了好大一口气。
“县主安排无不妥当,卑职任凭县主差遣。”薛绩合心中乐开花,但面色仍恭敬回道。
转眼间,身后婢女奉上笔墨,薛绩合了了几笔就将不同品相对应的价格,及愿意出让的数量,标记清楚呈上了。
还顺道写了一纸纸条,类似传话于看管之人,小心伺候凭条过去相看之人。
安小六抖抖纸张,满心欢喜看着小条和价目表,微微颔首,表示十分满意。
接着,安小六终于拉扯出章知白之事,言道:“薛二公子,刚刚本县主已经有言在先,绝不掺和你跟章府的矛盾,但我仍想奉劝你两句,不知你可愿听?”
“县主不吝教诲,卑职自喜当受教。”薛绩合道。
“章府小郎君遭遇雷戗,恰巧砸于画舫之上,刚恢复神志,略略有些失魂之症,不易受到过多惊吓,我想你......”
“啊,失魂之症,这是何病症?”薛绩合痴问打断道。
陆灵迟此时走上前来,简单将陈道长断症之词,复述了一遍。
薛绩合听闻这小猢狲失了记忆,犹如雷劈,失了分寸的惊问:“什么都想不起来么?连自己叫什么也不记得?那我与他的纠纷该如何是好?”
安小六脸上假装浮现一丝忧虑,宽慰道:“故而,我想薛二公子不妨听我一言,先让其离去,观察他恢复如何?择机向其家主禀明今日争执,若是久病不愈,非得走向官司那一步,我愿差人为薛衙内佐上一证。”
“此外,你有所不知,章府小郎君遭遇雷戗,也砸坏我表哥新购置的画舫,他府上新迁入西京,我俩家与章府过往也并无交情,他们倒是答应奉上修缮之资,虽没几个钱......”
“我府上毕竟也不好为这几个钱,明火执仗的出面登门追讨,你日后反正要与他交涉赔马之事,不如代为一并讨要。但莫打着我的名义,就当为陆府讨要。”
薛绩合听闻这事儿,略感不安,哪里会相信这休宁县主会为自己的事儿‘来佐证’;分明是缓兵之计。但又说要本衙内帮着讨钱,又不像假的,这么明显的给我递梯子收拢,这真难猜,到底是何目的?
这眼下也不好发作起来,只能等切实见证章知白真的‘失魂’了,才好再行打算。
脑子里一想到那个满脸泼猴相,躺在床上的装傻耻笑自己的小猢狲,薛绩合的脸上不由得叠现阴狠之色,但在答话时很快的隐去。
“有县主做主,卑职并无不可,谨记县主关爱,但愿我两家能和善处理,不走到麻烦县主的那一步。”薛绩合语气平和,心里爆炸的回道。
同时默默向身后的随扈打手势,让其准备该跟踪的跟踪,该散去的散去。
“那卑职遵县主令,先行告退,一应事项,若有差遣,可着人到薛府传我。”薛绩合礼貌的告退。
安小六默默颔首,目送薛衙内离去。
待走远了,然后悠悠的交代身边婢女,说道:“好了,去吧,上去将此纸张交于桂执事,让其回去转告章府家主——铜钱流向,方可是做文章,避祸的关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