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扈给在街边支起一把条凳,引着薛衙内移步阴凉处继续交待。
薛衙内似乎很谨慎,挥挥手让随扈退下,从袖中抽出一把湘妃纸扇。
薛大用见状,便主动附耳过来,待纸扇遮住俩人半拉面孔,薛衙内才压低声音说道:“第二件事儿务必隐秘,你这样,天色晚点,去长寿寺,找广智大和尚......什么由头呢?”
薛衙内两眉皱出一攒,叹了一口气:“就说过几日,恰逢先老爷冥诞,先老爷前后托了几次梦啦,念叨着让家里人好好侍奉佛祖,以便修个好因果......嗯...反正就大致这个由头,其他细节处,你自己去圆。”
薛衙内挠了挠头,其实老父亲冥诞早就过了,此时,没想到还得撑着归天老父亲的名号,让老父亲在天之灵不得安宁,薛衙内多少有些心生愧意,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继续交代着。
“嗯,重点呢,就说老爷托梦时特别交待,要府里捐两匹驮经马给广智大和尚,另捐献些印经的功德钱给庙里,顺便让家里出些个代表,办场小法事,好好替他奉养佛祖.....好换得在轮回时.....”
平时出口成谎的薛衙内,此时有些慌了,大概孝心未泯,不知道该把事由编下去了。
“哎呀,细节你自己想,反正呢,说的痛彻心扉,孜孜念念些,虔诚无比,必要时,可以带着点哭诉。”
薛衙内声色并茂的说着,忍不住还做着各种表情的演绎示范,薛大用看着,差点自己绷不住。
虽然薛大用听着已经有些憋不住笑了,但仍面色严正的望着自家衙内。
薛大用忍住笑,正色总结道:“衙内,是不是说借老太爷冥诞的说法,要送广智大和尚‘个人’两匹‘驮经’的马,若干印经钱;并借他的名义在寺里面‘捐’场小法事,不花太多钱。是这个意思吧?衙内。”
薛衙内闻言,却是心中微震,此厮知心知用,没白赐姓,看向薛大用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
“没错,算你聪慧,大钱给广智,小钱给寺里,如此这般,如此那般后,让他给小爷,不,连带给你,各开一张度牒。”薛衙内微笑着说出要害。
“哦,哦,哦,度牒......度牒!!!有了这度牒身份,哈哈哈,衙内真是算无遗策啊,厉害厉害,佩服佩服!”薛大用脸笑的如同菊花一般盛开。
薛大用能如此高兴,皆因这度牒对他们这种官宦府地,确实有大妙用!
原本这度牒只是明确出家人身份的文书;僧尼时常游历四方,讲佛论禅;持有度牒就不必单独向官衙申请凭由文件(路引)。
凭度牒就可在本朝所辖之地畅行无阻,省去诸多麻烦。
且,最重要的是,可申请一定金额的资产免税,并免除徭役。
故而,本朝有身份的官眷,大都会以侍奉佛祖为由,给家人想办法“捐”一纸度牒。
虽然,他们祖上攒下的功绩或当世族人取得的功名,已经能让大部分资产免税免徭了。
当然,普通人家,则很看重实惠:有度牒之人——免除地税徭役。
薛大用美美地畅想着以后度牒的美好日子,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龇牙吸气,赶忙说道:“衙内啊,这长寿寺,可是皇家寺庙,把他们扯进来,要是事情有所败露,他们可不会管我们的?”
“咱西京那么多庙观,咱要不要换一家好拿捏的?”
“废话少说,小爷自有盘算!”
“就是想仗着他这皇家身份的势,等你办好回来,再细说这其中缘由。”薛衙内略显不耐烦。
“哦,记得让他取个响亮点的法号。”
“师名呢,让他看着挂谁哪合适,别一高兴,看着钱,给个大辈!切记,别太显眼就是了。”薛衙内淡淡补充说道。
“好,好,好!”薛大用不敢再多言,收住了话口,度牒落在自己头上,心里那叫一个兴奋啊......
刚想要转身退下,想到事儿还没完,赶紧追问道:“不是三件么?还有一件请衙内明示?”
薛衙内收起扇子,又展开,急促的扇了扇,挠着下巴犹似在动歪脑筋。
“这第三件事啊,会有点棘手啊。”薛眼内耸了耸肩,扁着嘴道:“你可听好了,回府我会央求母亲,由她支使我那捍嫂出面,办一场游园诗会,名义上呢,就说为我相看适龄女子。”